雷奥交代几句便打发众人离去,重拾热情回望安琪,打算再次一亲芳泽,却发现安琪已然举步远离他,退去一步又一步。
“妳要去哪?”他不悦的问,亦步亦趋。
“我想去看国王送来的礼物。”安琪假假的笑容透着明显的敷衍,再不走,她真的会被他拆吃入月复,涓滴不留。
“那没什么好看的。”闷郁的口吻,幽闇的表情,他真的非常不高兴。要亲一下自己的未婚妻有那么难吗?瞧她的表情,活像他会把她吃了一样,虽然他是很想啦!
伸手要捉回她--
安琪见状,一个转身快步疾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丝毫不理会雷奥高涨的,不,是满腔热情被浇息的呆愕……
堡人们汗流浃背的搬运每一件精致的家具,人来人往的清点、张罗把城口挤得水泄不通,一些百姓也停下手边的工作过来帮忙,顺便凑凑热闹。
安琪看见几名斯文模样的男子径自坐在树荫下乘凉,悠闲的态度和面前的忙碌格格不入,拉了个人问,原来是国王御用的画匠,难怪神情带着异于常人的倨傲。
调转视线,瞧见雷奥走了出来,表情阴郁,一面指挥一面听取旁人的报告,短时间之内他是没空来陪她了。
没有他慑人的蓝眸、逼得她喘不过气的热情,安琪心情愉悦的踩着轻快的步伐迈向马厩,她决定一个人骑着如雪去湖边溜达。
湖畔的景色已由青翠碧绿转为鲜黄枫红层迭,仍是美得不可思议。
每每当她心绪纷扰得难以厘清时,到了这,再多的混乱也能沉淀,心头自然而然的澄明清亮,让所有困扰她的事迎刃而解。
下了马,安琪将如雪系牢在树旁,看着被风吹皱的湖面,玩心顿起,褪去鞋袜,将双脚浸入水中,冰凉沁骨的寒意陡地传遍全身,双手做枕,就地仰躺,碧蓝如洗的晴空映满眼帘。
这才是生活,安琪满足的轻叹。
一阵馥郁的花香随风飘送,安琪深吸了几口,倏地有股熟悉感闪过,心下一惊,连忙起身屏息,却已来不及,一阵昏眩伴着无力的虚软席卷而来,蓦地倒回草地上。
身旁传来马蹄轻踱,来人下马趋近。
安琪勉力张眼想瞧清来人,背光的身影是她怎都无法错认的人。
卡斯特罗!
“我说过,我会回来亲自带妳走!”卡斯特罗屈膝,拦腰抱起安琪,语气仍是一贯的慵懒、漫不经心。
将脸埋进她的颈间,深嗅她迷人的发香,他渴望已久的香躯终于又回到他的怀里。
安琪无力抵抗,对他的侵略深恶痛绝。待看清他的面容时,也瞧见她的杰作,一道莫约三吋的伤痕由左上颊横至唇边,彻底粉碎了他俊美无俦的面貌。
“喜欢妳所看到的吗?”卡斯特罗轻声问道,语调里分不清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安琪默然不语。
“我倒是很喜欢。”见她不回答,他笑得更温柔、更诡异。
怔愣他的回答,安琪怎么都模不清他的思绪,他的怪异行事、诡谲心思,伴随着他的出现,让她的心揣测难安。
他不知又想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卡斯特罗将安琪放置树下,动手帮她穿回鞋袜,他的手在她白皙的足踝上流连不去,并在套上靴子时模出安琪防身的匕首。
他将匕首拿至眼前把玩,锋利的刀面闪着森冷的寒光,唇角轻扬,露出颇有兴味的笑容。
安琪双眸追随他的一举一动,不敢放松警戒,身旁的如雪也因感受到陌生的气息而躁动不安。蓦地,安琪的指尖有了轻微的知觉,她模到了粗干的草皮。
指尖末端的松活感逐渐上移,她按下内心的欣喜,脸上不露声色,游移视线找寻月兑困的方法。
卡斯特罗将匕首抛往身后。
安琪看见匕首化为一道银光隐没在湖面上。
“妳的武器对我来说太危险了。”他说道,笑意未达眸中,黑瞳里没有一丝温度。
“为什么不放过我?”安琪对他的执着感到不寒而栗,凭他的身分、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独独要她?
“我也想知道妳为什么不要我?”自信的容颜有了些许裂痕。
“我不爱你!”
“无所谓,我爱妳就行了。”他可以忍受她不爱他,却不能忍受她投入别的男人怀里。
“我不要你的爱,我不要你。”安琪无法理解他脑子里的思想,爱就是要对方快乐,而他的爱却是变态的独占和强迫对方接受。
“为什么妳不要我?”无法忍受她的拒绝,俊颜欺近她的面前,急促的呼吸夹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可以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也可以把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捧至她的面前,他只是想要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这个女人他无法征服?
细致的容颜覆着一层寒霜,她的心冰封在他模不着的地方,他靠得那么近,却永远碰触不到她的心。
安琪冷漠的回视他,紫眸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无视他几欲疯狂的躁郁。
“因为,我不爱你。”娇艳的檀口依旧吐出凌厉的冷箭。
卡斯特罗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冰冷像把刀,一寸一寸的推刺进他的心里。
他渴望过她的笑容,就像他在暗地里看过她对雷奥所轻绽的笑颜,他渴望她与他温柔相望;渴望她心甘情愿的停泊在他怀里;渴望她清脆略冷的嗓音抚慰他干涸的、心灵……
然而,她不要他!
愤怒、失望、心伤、执着……安琪分辨不清他瞳眸里的复杂情感,而他周身逐渐散发的阴骛、邪佞令她不禁毛骨悚然。
提起勇气,凝聚全身的力量,在他将唇强印上她的时,用力推倒他,迅速的抽出他腰际的小刀冲往如雪的身旁。
迷药的药性未完全退尽,安琪的脑袋仍有些昏沉,微喘着气,感觉眼前的景物虚浮、摇晃。
看着卡斯特罗敛下表露于外的疯狂,面无表情的朝她一步步走来,昏沉的大脑对眼前的情况无法反应。
直至他俊雅的脸呈放大状袭至眼前,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画过她凝脂般的面颊,微微的粗砺刷痛了她,她才有了反应。
反手将小刀抵至胸前,藉以阻挡他的靠近,另一手则扶着马背以稳住自己。
卡斯特罗贪恋的追忆着她绝美脸上的每分表情,在她流转的眼波里,他甚至能看透她的点点心思。
瞧!此刻她眼底的戒备是他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心痛;她的倔强、反抗;她那双澄亮如焰的紫眸;她那颗冰冷的心……
安琪望进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瞳里,闇黑的深沉彷佛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吸引着人往下沉沦、灭顶。
“放了我。”安琪不由得软声请求。
“我很想,但是我做不到。”碍于她胸前的利刀,卡斯特罗任由他的手在空中描绘着她绝美容颜上的一曲一线,渴望令他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属于你,我只属于我爱的男人。”安琪不厌其烦的重复,盼能打醒他痴恋、执着的心魂,他的厚爱她无法也不能接受。
“如果我决定要带妳走呢?”瘖哑的嗓音宣示着强硬的坚持。
“那么,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安琪掉转刀刃抵着自个儿的咽喉,强摘的瓜不甜,爱要心甘情愿。
卡斯特罗见状,震惊的倒退一步又一步,望进她眸底的决绝,刀刃的锋利已在她雪白、纤美的颈项留下一道醒目的刀口,鲜红的血珠缓缓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