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个上午她都为昨夜的温馨感到异常愉快。--彦年去开会,所以她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直到锦清十一点半后打电话给她。
“老板约你在忠孝东路的翠笛西餐厅吃中饭。”
“拜托!”娟娟皱起眉,看着桌上一堆堆的文件。
娟娟知道他是故意的,过去四天他请她陪他去吃午餐时,她都找理由推辞,但这次,他却打给锦清,要他转告,根本是强迫中奖。
她准时到达餐厅,没想到等了好久,他才姗姗来迟。
“我从门口就能看见你的雀斑,”他边说边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点了一杯酒。“我想你必定气死我了。”
“是公事吗?”她僵着声音问道,立刻引起四周好奇的目光--特别是女人的。
“一定要公事才能约你吗?”他的微笑令她觉得更生气,她以为他带她到这里是有特殊意义的,但当她看见他皱起眉头时,心又软了。
“那是不是你有什么喜事?”她的眼眸充满温柔的同情。
“没有,只是今天心情特别好,想找你庆祝一下。”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娟娟只是白了他一眼,便满是笑意地坐下来,和他共进午餐。接下来的确是段轻松愉快的时光,但娟娟不知话题为什么会转到“结婚”的问题上去。
她以为他会娶的女人应该是属于朱晓兰那种型的,没想到他竟生气地指出,晓兰的父母信任他,要他多照顾晓兰,其实他与晓兰之间完全是兄妹之情。
“娟娟--”他正准备多说些话时,有人打断他。
“对不起,詹先生,柜台有你的电话。”
“我的?”詹彦年皱起眉,先瞧瞧侍者,再望向娟娟。“你告诉总机我们在这里吗?”娟娟摇摇头,他继续猜测道:“那一定是锦清。”
娟娟看着他踏出稳定的步伐去接电话,心中开始想着那一直未解决的问题。他讨厌别人欺骗他、误会他,但他现在仍然是半个受骗者,她就是没有勇气告诉他实情。
“怎么回事?”詹彦年回来时,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并且将椅背上的夹克拿起来。
“我们得回去了,有人失踪了。”
“谁失踪了?”她跟着他说着。
室外很热,他将夹克披在宽阔的肩膀上。过马路之前他忽然捉住她的手,拉着她横跨车来人往的大街,但是到了对面,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亚东。”
“亚东!你说他不见了?是学校打来的吗?”
“今天早上他被退学了。”
“退学!为什么?”娟娟太讶异了。
“他们那一?朋友被发现在校园中吸胶。这个小混球!”
“你确定亚东真的参加了吗?”娟娟终于挣月兑手。“他也许是和他们在一起,但那不表示他也参与。”
“现在他不见了,我们也没办法问他呀!”詹彦年咒骂道:“他平常就很不负责任,真该死!遇到事情只晓得逃避。”
“那不公平!”娟娟也生气了,但她气的是眼前这个不分青红皂白乱骂的男人。“他很年轻,有时候或许比较胆小,虽然那些孩子的确是他的朋友,但是我绝不相信他会跟着去吸食强力嘐,你至少应该冷静下来找到他,并且仔细听听他怎么说。”
“闭嘴!”詹彦年大怒。“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样有把握?”
娟娟朝他吼回去。“我比你了解他!”
突然间,两个人都沈默下来,只剩下路上的车声,夏日的阳光仍旧静静地普照大地。
“你为什么会了解他?”詹彦年缓缓地说道,一手插在腰间,一副挑衅的德性。
娟娟试着站稳,当他发现她的紧张时,更显得不耐烦,而后,她看见他眯细眼睛。
她知道他会自己胡乱猜,所以最好自己先招认。因此,她仰起下巴。
“我并没有诱拐他,他只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然后以辩护的心情说道:“我们是朋友,就这样,只是朋友,但这就够了,我了解他。”
第七章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然后缓缓喊出:“噢!我的天哪。”
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看这个满面怒容的高大男人,看他大声斥责她,他转过身去,焦躁地踱着方步。
“你!”他大声指责她。“我姊几天以前就逼着我去查出亚东迷恋的老女人是谁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娟娟只注意到他非常生气,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看起来好像要杀人。
“你却像个没事人似地坐在那儿,在我--”他忍住冲口而出的咆哮,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他粗鲁地把她拉到一根柱子的阴影下,好奇的路人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们,她却只注意到那一双愤怒傲慢的眼眸。
“彦年,放开我,”娟娟颤声恳求。“如果你再这样抓着我不放,有人会去报警的。”
“那你最好说清楚。”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们何不等到--”她紧张地尖叫起来,因为他一拳击在石柱子上,整个胁迫地逼近她,她紧贴着石柱,感到石柱上的凉气直透背心。
“不要再找借口,娟娟,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不准有半句虚假。”他用吼的,每个字都震得她两耳发麻。“这件事从什么时间开始?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生日那天,我带亚东到餐厅时他才那么兴奋?”
“当然不是,”娟娟反驳道:“那时候我们根本还不认识。”
“不要骗我,娟娟,我受够你的谎言。”他怒气冲天地说。
“我没有骗你!”娟娟说,企图和他威胁的身体保持适当距离。“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互相交换姓名,然后,你带他到办公室那天,他一眼就认出我了。”
“然后你们就开始暗渡陈仓!”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没有。”娟娟想辩白却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他不理会她,仍旧非常生气,他的拳头沿着石柱滑下来,停在她的脸颊边,坚实的手腕刚好碰到她的肌肤。“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娟娟,像个花痴一样去逼男人?你这么明显地暗示亚东,难怪他会疯狂地迷恋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娟娟也生气了。“亚东只是需要同伴,他寂寞又有点想家,他只是需要能听他倾诉的人,帮助他、使他认为自己很重要,如此而已!”
“那你很乐于鼓励他?”他的声音像个轮子似地辗过她的身边。“你很高兴鬼鬼祟祟地跟他在一起,鼓励他反抗父母,鼓励他不用功?”
娟娟耐住性子,尽量不说赌气的话,他关心外甥,以他的观点来看,是有权利发脾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心平气和地说:“没错,他是到我家去过几次,和我聊聊天,跟我发发牢骚!”
“不是我想的那样?”他的音调因不信任她而提高八度。“那孩子正处在青春期的热潮,对生活还只是一知半解,你第一次见到他就和他跳舞,那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鼓励。”
“我不记得这些了,”娟娟微弱地抗议着,她知道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一直到你出现以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你外甥,那次和他跳舞,根本不代表什么。”
“对你也许没什么意义,”他说:“但是对他来说,他可能会觉得有了你地球都为他转动了。”
娟娟缩缩下颚,他的怒气似乎转到私人方面,他的眼光停留在她微张的唇,她再度感受到他第一次吻她时所带给她的冲击。她更靠向石柱,两手向背后抱着冰冷的柱子,觉得自己像个被人绑在架上的女巫,等待扑向她而来的第一道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