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我喂你。”如霜夹了一口饭给杜叔伦。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在三个各怀鬼胎的男人面前,她依然故我,真服了她。
“不,你右臂还无法使力,如何拿箸?下午那碗药,就是你逞强,才会翻倒,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杜叔伦淡淡扫了始作俑者一眼。笑阎罗不知是神经粗,还是演技太佳,径自喝他的汤,还做手势要杜叔伦也来一碗。
至于小三,则光明正大地接受他指责的瞥视,还挑衅地反睨回去。
有意思。待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他就下场陪他玩玩。
“霜,我要喝汤。”杜叔伦对如霜软言央求。
“来,张口。”
“想吃菜。”
“啊--”
“鲜鱼,要挑刺哦。”
“没问题。”
“你煮的咕噜肉味道真棒!”
“谢谢。你喜欢,我以后常做。”
恶!实在听不下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他又不是残废,为什么不能自己拿碗筷?”
“唉!我也不想如此。这就要拜托小三神医了,只要你『早一天』医好在下的伤,我就可以『早一日』不依赖如霜。有劳两位。”杜叔伦对小三和笑阎罗笑眯眯地说。
吃了闷亏的小三,忿忿地嚼着白米饭,两颊气鼓鼓的,在肚里月复诽他家祖宗十八代。
笨蛋!被反将一军。别看他一派写意随和样,这家伙道行可高深得很。笑阎罗对爱徒寄予同情的窥视。
“疯子罗!有没有饭菜?我来打尖住宿--”爽朗直率的嗓音,从院落一路传进饭厅。
“这是--”二哥的声音!
“惨了!他到就代表--”
“梅香也来了!”小三惊呼。
师徒俩对看一眼,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此举,看傻了杜叔伦和如霜。
“疯--小弟!原来你在这儿!”杜仲齐把扛在肩上的梅香放下来,给久未谋面的么弟一个大拥抱。
饭桌上,同时响起两记碗盘碎裂的声响,笑阎罗师徒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嘴角开始抽搐。
“好久不见--痛!”杜叔伦轻轻挡开热情的二哥。
“不要碰他右肩--有伤!”如霜情急地一把推开杜仲齐。
“这是--等一下!你有再大的伤,落到他俩手里,怎么可能还好不了?”杜仲齐先看向如霜,而后把饱含疑惑的瞳仁扫向做贼心虚的二人。
“小爹爹,先放开我啦!”把口中的布条顶出来,梅香一蹦一蹦地跳到杜仲齐面前,要他松绑。
“嘿嘿,二师兄,小师妹,别来无恙。”笑阎罗冷汗开始滴流。
他们师徒俩要整人前,好像忘了先问问对方的后台有多硬。
“疯子罗,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聊一聊。”杜仲齐解开缚住梅香手脚的绳索,神情严肃地招呼大家坐下。
“是、是--”死定了!
“小三别想走!这事你一定有分。”惟恐天下不乱的梅香,叫住想偷溜的小三。
“站住了,师姑。”小三翻白眼。可惜,就差一步。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杜仲齐指着身旁的杜叔伦问大家。
“谁?”笑阎罗师徒一概装白痴。
“我的亲弟弟!”杜仲齐拍桌大喝。
胜负分晓,接下来的岁月,将不再有人挟如霜以令他,他的苦难日子,即将远扬。
*****
杜仲齐升堂。
“说!拿我弟弟当试药人,有何辩驳之辞?”杜仲齐拍着以砧板充当的惊堂木,威严问话。
当然,此举又是梅香的杰作。
她认为这样的小爹爹帅呆了,就跟说书里的县老爷一般威武。
只是,这厨房里的砧板也太大块,杜仲齐拍没三下,手腕就酸疼不已。
“呃--没办法,这附近的动物都逃光了。二师兄,你一路行来难道没发现,方圆百里杳无声响,连蛙叫虫鸣都听不到?我找不着试验的对象,正苦恼着,他凑巧从上头掉下来,又被我碰到,二师兄,天命难违呀!”笑阎罗一副天意如此,他不能不顺应天命的无辜表情。
“你不会学神农尝百草!要试也不能找我弟弟。好险,从小姨娘和我喂他吃了不少长白人参、天山雪莲、千年灵芝等药材补身子,不然,早被你折腾死。笑阎罗不施仁心良术,有罪!”杜仲齐拍砧板定罪。
梅香漾着笑鼓掌附和,拿了纸笔要笑阎罗画押。
笑阎罗不理这个疯师妹,“冤枉!二师兄,他又没在身上挂名牌,我哪会知道他是你弟弟?而且;我又不是笨蛋!以身试药,万一翘辫子,以后你们受重伤谁来医?这要成就伟大事业,背后一定有人--牺牲--”原本振振有辞,替自己开月兑的笑阎罗,在见到杜仲齐铁青的判官脸后,声如蚊蚋,嗫嚅支吾。
诅咒他受伤,这天杀的疯师弟。不再理会他,杜仲齐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共犯,“小三,为什么怂恿你师父,将人医得半死不活,嗯?”
“我讨厌他!只要他一直昏睡,如霜待在这儿,我就可以有热热的饭吃,干净的衣服穿。”小三不客气地指着杜叔伦的鼻尖,丝毫不掩饰他的厌恶。
“小三!”如霜无法相信入耳所闻,惊讶得无以复加。
拍掉他指向弟弟的手指,杜仲齐开口:“你要的这些很简单,叫你师父请个仆佣就好,何必打她的主意?”
“那不一样。”小三倨傲地甩头。
再听下去,如霜会承受不住,“二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杜叔伦握住如霜的素手,离开“公堂”。
“哦,好。等等!疯子罗你们也太不人道了,不会给我弟弟一件衣服穿,这十来天就让他一直穿着这件皱巴巴的咸菜干--还是破的!说,谁的主意?”气死他了!他娇生惯养的宝贝弟弟受了多少苦?
笑阎罗死道友不死贫道,出卖徒儿,手臂伸得长长的。
“三爷--”如霜眼眶开始泛红。
“二哥,那不重要。”丢下话,他速速将如霜带进客房。
二哥到底懂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先帮他疗伤,径在那儿办家家酒。
师出同门,果然都是“疯子”。
“三爷--对不起--”如霜从背后抱住杜叔伦,低声哽咽。
“我没有怪你,谁叫你漂亮又娴淑,煮的菜饭让人赞不绝口。”转过身,将如霜的眼泪抹去,“别哭,我最怕你掉泪。哎,你快要跟孟姜女媲美了。”他吻去她又落下的水意,并在唇上偷香。
如霜终于破涕为笑。
“霜,我喜欢看你笑,你才是『一笑百媚生』的大美人。”杜叔伦正经八百地对她说。
“啊?你偷听我和郑宽的谈话!”如霜羞恼不已。
“哈哈哈,走,我们去厨房弄些食物给二哥吃,他还没用晚膳呢,我也饿了。”被他们一搅和,他和如霜根本没吃几口饭,晚餐消夜一并解决吧。
“好。”如霜拉着他的手,愉悦地步向厨房,享受两人的独处时光。
饭厅--公堂上。
“你是说若你师父不娶如霜,将来你要娶她?”惊讶的杜仲齐,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整颗生鸡蛋。
“对。”
“疯子罗!你有这个意愿?”他的必杀目光,凌厉地瞪向疯师弟。
“冤枉!这事我完全不知情。”这小子的脑袋瓜里装了什么豆腐渣?这么离谱的事,他也想得出来。
“那就是说,你预备让我弟弟不明不白地死掉,或者永远昏迷,你好接收如霜?”天才的思路果然异于常人。
“没错。”小三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那是我弟弟未来的媳妇!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跟他抢老婆?”杜仲齐青筋崩裂,跳到板凳上,指着小三气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