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归傻,没真的笨到不懂他是用这种不闻不问的方式,扰得她心神不宁。
所以她刻意忽略他那句“早点回家”,即便无聊也仍硬是多坐了两个小时才走。
回程路上,意识有点模糊起来,她酒量再好总有个底限,不至于醉得太夸张,但多少还是撑不住了。
等回去就洗澡睡觉……
曹菁雯混沌地想,结果报给司机的地址还是徐澐开的家。打开门时,发现屋里灯亮着,她迷惑地眨了眨眼。奇怪,今早出门之前她分明有把灯关好啊?
她无法再顾及那些,本以为自己会倒在玄关前,没料到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撑住了她,头顶上传来令此刻醉濛濛的她感到舒坦心安的沉厚嗓音。“……不是叫你早点回来?”
“咦?嗯?”曹菁雯逐渐被酒意侵蚀的大脑发挥不了作用,她竭力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做了清醒时候绝对不敢的事--抬手轻浮地拍了他的脸两下。“你长得好像徐澐开喔,但绝对不是他……”
“喔,为什么?”
“因为他去台南出差啦!还要四天后才会回来呢,我一个人,好寂寞……”寂寞到连幻影都出现了,唉。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幻影先生的口气听来好气又好笑,不只长得像,连声音跟说话方式都一模一样。于是,对着他无法轻易言说的心情,这下全冒了出来。“我喜欢喝酒啊!就这么一点兴趣嗜好,什么都给你管了,偶尔让我安心喝一次都不行?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交际……”
“我哪里让你不安心了?”
“呃……”仔细一想,好像没有耶?他确实一句责备都没说,但就是这样才可怕!“你平时总是寻我开心,念我训我骂我,到紧要关头却又一声不吭,你明知道我最怕你这个样子,我喜欢你就想跟你平等一点,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狈……”
头顶上隐隐传来一声叹息,他沉默一阵,又问:“还有呢?你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一起讲了?”不然难保她往后还有这份勇气。
“还有……还有……你就是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教人很火……”不是那种火大的火,而是令人心焦的、烧人的火。
说着说着,曹菁雯力气渐失,逐渐没了声响。
徐澐开确定她真的讲完了,抱起她走往屋里。他一身风尘仆仆,脸容疲惫,却是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床上,说:“我没养过猫狗,这辈子都不会养,我没那个耐心。”
“嗯……”
他拿来睡衣,给她月兑了外套,看见她身上绝非上班时所穿的衣服,眼眸微眯。“我不认为你低我一等,只是我就这样个性,是后天养成的,你多少有点责任,自己担待,要是承受不住,恐怕也只能换人了。”
曹菁雯睡死了,没回答。
徐澐开勾唇,一边给她换衣一边道:“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这叫破锅配烂盖,咱们两个个性瑕疵的人凑在一起刚好成双,你说是不是?”
“……”
“还有,那什么游刃有余,我要真游刃有余何必大老远从台南跑上来,明天一早还有一堆行程,你当我吃饱了撑着?我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一张高铁票得花半天薪水呢,来回就一天了。”
“呼噜呼噜……”
“不许你喝酒是因为你一喝起来就不知底限,酒量再好,喝多了仍伤身,而且……”他手指撩开她服贴于脸侧的发,熟睡且因酒精泛现酡红的脸肤让人非常想一亲芳泽。他有这权利,便不客气地低下头轻轻一吻。“不准让别人看到你这样子,不要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不想再对你有更多占有欲……”
可惜后面这些话,曹菁雯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也是抓准了这点,才剖白得这么淋漓彻底。
棒天早上六点,曹菁雯被闹铃声惊醒。
她酒量好,体质也好,很少严重宿醉,只是太多酒精在体内,仍旧头晕目眩。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赶紧上了厕所,好不容易舒服一些,她掬水洗脸,开始刷牙,想起昨天她和凯萨琳他们喝酒,后来两人先走了,她独自一人又喝了半晌,之后搭计程车,回到这里……
然后呢?她又是怎么爬上床的?连衣服鞋袜都月兑干净了,换了睡衣,还记得设定闹钟,她何时变得这么厉害?
忽然,她刷牙动作一顿,惺忪的睡眼瞬间惊恐瞠大,牙刷从手里落下,掉在洗脸台里,发出清脆一响。
镜子里的女人墨发紊乱,脸色苍白,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抚上颈间一处烙着鲜明红痕的地方,依稀还能忆起梦里被人吸吮的疼痛。
这痕迹生得突然,她顾不得嘴里还有泡沫,冲出厕所张望,清冷的屋子里还是维持徐澐开出差前的模样,并无人回来的迹象,但昨天她好像真的看见他了,还说了很多清醒时绝对不敢讲的话,这到底是真是假……
“不准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不要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不想再对你有更多占有欲……”
“天……”那些以为是梦境的记忆,该不会……
第9章(2)
于是她怀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公司。徐澐开并不在,她忍不住发了封Mail。
“你在台南?”
“是啊,还剩三天就回去了。”后面则是一堆公事交接,多得令她怀疑这星期她是否还能准时下班。
尽避觉得自己这样太疑神疑鬼,可她还是打给随行的营运秘书。“总监他……还在吧?”
营运秘书一愣,声音很尴尬。“当然、当然!”八卦联盟的铁则就是绝对不能让当事人知情。经理,我们对不起你啊!
“好。”看来,真是她多心了吧?
只是脖子上的痕迹还是教人非常在意。唯独欠缺经验的人才分不清吻痕和虫子咬的不同,曹菁雯百思不解,他总不会听到她在喝酒就大老远地从台南奔上来又下去吧?那也未免太疯狂了……
接下来三天,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徐澐开还是照样打电话回来,但多是交代公事。
她作贼心虚,也不敢再做什么反抗,没人提及她那天出外唱酒的事,她惴惴不安、心神不宁,本以为徐澐开是打算回台北再当面训她,但也没有。
于是她就安心了……才怪!
不过短短七天,徐澐开就变了。
他回来后不再抓到辫子就扯,也不再限制她下班后的去处,或者说他根本就限制不了,因为他自己就不回家!连续好几天都这样以后,曹菁雯实在忍不住地发难了。
不料徐澐开仅是笑着模了模她的头。“我有事,而且我也有我的交际啊。”
奇怪,这句话听起来怎那么耳熟?
曹菁雯胸口发闷,怎会不清楚徐澐开又拿出一贯伎俩对付她?所以这回她下定决心,不屈服、不示弱、不讨好,看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结果还不到三天,曹菁雯就坐不住了。
这天徐澐开还是没回来,她独自一人,脑里浮现许多心慌的想像,但不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时落了下风,否则一辈子就休想翻身,她得坚持挺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忽然,她手里电话响了。
见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她迷惑地接起。“喂,哪位?”
“曹小姐?我是徐洺芃,徐澐开的堂妹。”
不熟悉的嗓音唤出熟悉的名字,她浑身一颤。“他……他怎么了?”很是心焦难耐的口气。
徐洺芃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家在哪里吗?我给你地址,他这几天都在我这里,而且……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