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她会恨他一辈子的!
“吴常,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不是答应过永远不会放开我的手,就得说话算话!”
她哭得伤心,如雨般落下的眼泪纷纷飘落在他的脸上,让他好心疼。
“别再哭了,我会守住对妳的承诺,至死……不渝……”吴常想举起手臂拭去她的眼泪,却已无力,只能用剩下的最后一口气说出不变的心意。
“不要!吴常--”
宝贵儿霍然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因为梦境太过真实,她的心不住惊跳着。
怎么办?明天就是皇帝来迎亲的日子,她有预感吴常真的会来,也害怕这样的事真的发生。
梦中,当那一刀刺向他时,已经让她惊骇万分,如果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她的心一定悲恸得淌出鲜血来!
不行!
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拭去两颊的泪痕,宝贵儿深吸口气,决然地披衣起身。
她要保住吴常的命,为他挡去所有的危险,就算要她耗尽气力也无所谓。
宝贵儿望着窗外的夜色,知道离天亮尚早,众人都在沉睡中,她悄悄地打开房门,往书房而去。
那里藏有她自如离去的秘密,希望能够再次发挥功效,明日让他们俩安然离开。
清晨,冬儿和几个丫鬟一进房,便发现宝贵儿揪紧眉头,脸色惨白的靠着床柱喘气。
“下好,小姐又发病了,我去跟老爷拿药!”
“小姐不是发病,只是身子虚弱了点。”宝万金穿得贵气逼人的走了进来,见众丫头担忧地立在旁边,忍不住吼道:“妳们这群懒散的丫头,快把小姐扶起来打扮,不然误了时辰,看我会不会痛打妳们一顿!”
众丫鬟吓得一颤,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宝贵儿扶起来梳洗换装。
苞他斗,就是这个下场。宝万金得意地看着虚弱的宝贵儿只能如同傀儡般让人穿戴凤冠霞披和金银首饰,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还能怎么样?
他开心的正要去外头招呼宾客,冬儿赶紧拉住他的袖子求情。
“老爷,给小姐吃药吧,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身子都快撑不住了。”
“蠢丫头!脸色差,多上几层粉不就得了。”他用力甩开她,绝情的离去。
冬儿哭着对宝贵儿道:“对不起,小姐,都是小的没用。”
“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除非见到吴常已安全无虞,否则她不会倒下的。
宝贵儿只能虚弱地垂眸养神,让众丫鬟们搀进花轿里。
她闭着双眼,虽看不见外头的景致,但可以听见人声鼎沸,花鼓啧吶的喧嚣声如同梦境一般的响起。
我不会让恶梦成真的。
她握紧了双手里的东西,在心里暗暗发誓。
“等等!她是我的妻子,你们不可以带走她!”
听见熟悉的嗓音和兵器交错声同时响起,宝贵儿霍然睁目,掀开红盖头,用尽所有的力气冲出轿外,奔向吴常。
“他是我的夫君,你们不可以伤害他!”
吴常的面容看来有些疲惫,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身形感觉清瘦不少,但仍完好无缺的站在她的面前。
真是太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以自己的身子护在他面前,并对他回眸一笑。“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吴常闻言,忍不住蹙眉。
伸出手臂,他将这个勇敢过人的小妮子揽入怀里。
“我好歹是个男人,这事可以由我来吗?”他没好气的间。
“那么,你可以为我扬起一阵风吗?”她甜笑着摊开掌心,手中有着细白的粉末。
“当然可以。”
吴常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将浑厚的内力注入手中的冷霜剑,眸光一瞇,翻手旋身,舞动的银剑便幻化成龙形。
“腾龙驭风!”他大喝道。
闪耀的剑身立刻卷起一阵狂风,向前方的人墙扫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强烈的香风袭来,反应不及的侍卫们纷纷吸入粉末,登时双脚瘫软。
“皇上,小心,有迷药!”
护驾的侍卫惊觉,连忙扬起剑挡去这股风势,让身边的黄袍男子安然无恙。
“那是……龙纹玉?”黄袍男子突然注意到宝贵儿腰间有块泛着青光的玉佩,眼睛不禁一亮,心中大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失踪已久的龙纹玉终于出现,这也意味着他心头的尖刺终于有除去的一日。
“皇上,我们还剩十二名侍卫,要追去吗?”御前侍卫恭敬地问道。
看着策马扬长而去的两人,黄袍男子目光坚定地下令,“别让他们就这样跑了!”
吴常带着宝贵儿出了城,突然发现怀中的她神色痛苦,立刻拉缰停马,将她抱进一座荒废的破庙里休息。
“宝儿,妳怎么了?脸色看来有些不对劲。”
“都是因为脸上抹了太多粉的缘故,我看起来很恐怖吧?”她怎么能够告诉他,身体里的剧毒已经发作多时,她活不久了。
“以后别涂胭脂水粉,我可不爱妳这样。”吴常皱起眉,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用这样的伪装掩去自然的面目。
“好。”宝贵儿想对他扬起笑容,奈何胸口气血突涌,让她蓦地呕出一口鲜血。
“妳发病了?”他面色大变,见她没有否认,立刻吼道:“为何要瞒着我?”
“不瞒着你,我们就逃不了了。”她气若游丝地道。
“我带了续命丹来,快吃下去。”他立刻拿出玉瓶,倒出续命丹要她服下,
“我已经发作数个时辰,毒早已渗入五脏六腑,丹药再也无法续命了。”她爱恋地抚着他的脸,舍不得放手。
为何老天爷对她如此残忍,让她才刚见到他就要与他分离了?
在死去之前,她不能留下任何遗憾。
宝贵儿像是想起什么,立刻从腰间取下龙纹玉。
“这个是你的东西,现在该还给你了。”
吴常接过龙纹玉,看见上头重新结了两只比翼的凤凰,心头抽紧,对她埋怨道:“妳都要离开了,现在给我『凤凰于飞』有什么用?”
“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好怕你不理我。”她心慌地说着,又猛地呕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染在白色的帕子上,令人怵目惊心。
“妳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对妳生气?”吴常惊慌地将她搂进怀里,心疼不已。
她刚刚是忍耐了多久的痛苦,才让他们安然离开,他此刻如果再苛责她,那就是混蛋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靠在他的胸膛,强忍着被毒噬骨的痛楚,困难地启唇,“你知道吗?当我发现爹对我下毒时,我真的好难过,认为所有的人待我好都是有目的的,直到你在寒冷的雪地里不吝惜给予我温暖,让我觉得好高兴……这世间,总算、总算……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了。”
这么长的一段话,对她来说实在太费力,她好不容易断断续续地说完,额间已经浮上一层薄汗,喘息不止。
“别说话了,我们去找大夫吧。”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那冰冷温度不由得教他心惊。
“没有用的,会解这毒的人……已经被我爹杀了。”宝贵儿的声音十分虚弱,像是即将用尽所有的力气。“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如果……如果我死了,请你好好活着……”
“我不能答应妳。”吴常眸光一凛,黑眸中有着被遗弃的怒意。
就算是死,他也会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找到她不罢休。
“你为何就是这样执着,教人放不下心?”她累极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