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十分重——像报复。
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也曾这么打过他。
叶咏曼开始有恐惧的感觉,嘴角挂着血丝,那腥腥的味道,她想擦掉,但卓子威没说可以擦,她不想也不敢动,静观其变。
卓子威第一个命令:“下车,坐过来乘客座,别想跑,也别想叫,你斗不过我的。”
叶咏曼也只能鸵鸟主义地想成,只不过是把车借他开下山罢了!就不要计较太多,让让他一次,死不了。
明哲保身?!
叶咏曼一辈子最听话的一次,静声地打开车门,缓缓地从车前绕过,走进乘客座,坐下不语。
识时务者为俊杰。
卓子威亦不打算和叶咏曼说话,只怕把事情愈弄愈糟,他原本只想要叶咏曼真心地爱上他,他从不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今日的模样。
但叶咏曼总能够激发他本性中最暴烈的一面,总把他找她的好意,反变成恶意。
可是,又好像只有这种方法能让叶咏曼对他好一点。
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卓子威并不希望每况愈下。
两人一路无话,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空气中弥漫着对峙的恐惧,叶咏曼整个心思,所有的细胞都共鸣着。
“快点远离这个恶魔。”
这个概念像大合奏般,时时敲打叶咏曼的脑袋。
直至车行到市区,停红灯时,叶咏曼发现这是最好的逃走时机,既不会受伤,又不会再被抓回去,愈想愈对,她机警地趁卓子威不注意之际,打开车门,打算弃卓逃走。
不成功恐将成仁,果然,叶咏曼方一打开车门,不,是手才刚碰触到把手时,她已被卓子威拦腰抱住。
此番惊吓,叶咏曼手足无措,一颗心忐忑不安,卓子威见叶咏曼吓成这样,心中有所不忍,轻轻地欲碰触她的唇,以示歉意。
这突然的碰触,叶咏曼自然地撇过头去,让卓子威扑个空。
他误以为叶咏曼又再度嫌弃他。
他想起三千元的侮辱。
他又想起,曾被甩过的耳光。
他又想起,他被她咬的舌头。
新仇旧恨纷纷在此时汹涌而来,他的神态开始凄厉,内心激动,脸色潮红,将叶咏曼的腰搂得更紧,鼻翼因忿怒而扩张,他咬牙切齿地骂她:“你天生就是贱,我对你好,你偏不要,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字,叶咏曼知道不好了,但尚未说明清楚,卓子威已然发标,以超高速横行在马路上,叶咏曼被甩得七晕八素。
右手臂因碰撞车门而淤紫,前额敲到挡风玻璃而隆起一个小山丘,骨头因快速的抛物线原理,而面临全散掉之境地。
在未发生命案前,卓子威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叶咏曼张目四望,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尚未看清,卓子威即粗鲁地把她拉下车。
叶咏曼不放声张,任由卓子威带她进入一间房子,很简陋的房子,但叶咏曼不敢嫌。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好与卓子成正面相视。
卓子威经过刚才的飙车后,心情已不复来时的恶劣,又恐再度发生争执,就不说话吧!
他是深爱叶咏曼的,他渴望叶咏曼亦能给一份肯定的爱,厮守终生,听起来有点可笑,但句句实言。
然而总因爱,而终成恨。
他们的见面,次次惊险,都以互相伤害为终局。
他不想,但命运就是这样安排。
这是宿命?或是结果?
叶咏曼眼睁睁地望着闭上眼的卓子威,她怀疑怎么有这种人。他爱的人就必须属于他的。
不能拒绝,不能抗拒,她不是讨厌他,但她是天之骄女,只有别人听她的旨意行事,不能要她委曲求全。
卓子威与叶咏曼的思想是平行线,毫无共融之可能性。
不是有人曾这样说过:最爱的人,永远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两个人的第一夜,就这样在爱恨交叉点中度过了。
第二天清晨,叶咏曼是被饿醒的。
但已不见卓子威身影,叶咏曼高呼万岁,正想开门离去,却变成迎接卓子威回来。
卓子威本已息怒,特地买早餐回来,送见叶咏曼又要离他而去,他的心无法抑止的疼。
她整个心神,被卓子威狂乱忿怒的黑色眸子吸进恐惧的黑洞,她受不了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
她什么都不管,勇敢地说:“我要离开。”
卓子威见自己种种的委曲求全,竞仅换得叶咏曼无情的离开,他恼羞成怒,“走?你能走去哪里?”
叶咏曼不知死活地大吼大叫:“哪里都好,只要没有你的地方,我一辈子都不会看上你的,你不用白费心机。”
叶咏曼已成歇斯底里状态,一副不容卓子威再行嚣张的气焰高升,颇有反败为胜之势。
虽然以上所说的话有七成以上,并非属实,但她不要没有自由的日子。
卓子威心灰意冷地听着叶咏曼你表白,一颗热腾腾的心,倏地凝结成冰,终究还是得无情无义,否则如何将这些吸收消化?不得已。不得不掷下一句话:“I’mgingtofuckyou,ifyououthere.”
为的只是反败为胜。
叶咏曼吃惊,开始向后退,退无可退,是一面墙,一面灰败的墙,挡住叶咏曼的退路。
他接近她,不容叶咏曼抗拒他安慰她的动作,她误以卓子威想侵犯她。
她难道以为他是那种人?
他愤恨难当,将桌子上的物件扫落一地,他在怒海中挣扎。
叶咏曼错解的尖叫声,而卓子威为掩其口,将手伸出,她更为彷徨不安。
只想躲,她用手挡住他的手,终致卓子威那双无心的手,竟致使前襟破碎,那张羽毛毯亦成被拉扯的对象,羽毛被扯出,如天女散花,在空中飞舞。
她愈抗拒,他愈觉欲焰高涨,他失去控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尘埃落定,一切恢复原有的静寂,卓子威清醒,怨恨自己。
彻底怨恨,他没想过以这种方式,完成他期待已久的温存,他更知道他在叶咏曼心里的地位更低一级,再也无法翻身,他愤恨自己的眼神犹如一头战败的雄狮,此刻,他觉得无颜相对,夺门而出。
叶咏曼一时无法接受这社会版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是在惊讶中不知该哭?或淡然处之?更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是,在当时她没有被侵犯的感觉,甚至那一刻,她尚有欢愉之感?!
她不能原谅自己,她不能爱上一个强暴她的人。
她也痛恨自己,只有自我禁锢,才能安心,她瑟缩在墙角一端,寻求庇护,为自己不能真正痛恨卓子威而忏悔。
一夜无眠。
第三天,卓子威又在清晨回来,叶咏曼不敢理他。她不能任他再试一次,会被他发现她的矛盾。
卓子威不愿再与她交恶,惟一法则,少说少错,于是确定她没事后,留下食物即离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叶咏曼一句话都不跟卓子威说,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是不要,是尴尬而不能。
第六天卓子威受不了叶咏曼的冷淡,犹如将自己归类成只有兽性,而无人性的家伙,忍不住气便对咏曼说:“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
叶咏曼一听,顿觉卓子威可恶,所有的怨气此时全被他引燃发作,忿怒完全淹没叶咏曼的理智,她只想找出最恶毒的字眼伤害卓子威,她豁出去,不管了,反正最坏的事,都已发生。
发生过的肯定是最坏的吗?
不尽然,因为叶咏曼又对卓子威说:“你是我最瞧不起的人,你是不是没钱找妓女,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你尽避开口,我都给你。”
如果叶咏曼是打算激出卓子威内心中,最恶劣的部分,那么叶大小姐的策略,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