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格沁改口,再作挣扎。“晚辈或许眼前本事不足,但我和孅孅是真心相爱,本事不足可以修炼,但两情相悦却无法取代。”
“谁管你能不能被取代?!”逍遥散人冷哼。“我说了,我的徒儿不嫁窝囊废!”
“师父哪……”小手推蹭老人,孅孅跺足,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
“师什么师的?!师父不吃妳那一套,说了不许就是不许,这小子油嘴滑舌又没本事,看了就讨厌,要不你们就去无媒苟合,别来央我作这个主。蠢丫头,师父这是为妳好,郎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个窝囊废,吃苦一辈子。”
“我不是窝囊废!”格沁终于忍不住低吼了。
“不是窝囊废就别挡住我的光!走开走开,趁着天还没黑快点下山,我和你之间无话可谈。”
逍遥敌人不耐地挥手。“热闹瞧完了,棋局继续,养猫的,该你了,这一局,嘿嘿……”他搓掌。“再几颗棋子儿,你就得认输了。”
“下棋不急,我另有『正事』待办。”
白衣老人唇角潇洒噙笑,用蒲扇指了指灰头土脸、站在一旁的格沁。
“小子,人家有师父,欺你没有?我向来最看不惯人家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了,你过来,这一局你若能赢了他,我作主让你留下,不过你得喊我声师父,再学了本事去赢得臭老头的香徒弟,非把那臭老头儿气得七窍生烟不可!”
“喂喂喂!养猫的,敢情你现在是闲闲没事儿干,想找碴?”
“你管我想做什么?”白衣老人仍是摇扇微笑。“我认我的徒儿,不干你事,莫非你是怕输给个后生小辈、输给一个窝囊废,证明你是个比窝囊废还要窝囊的窝囊废?!”
“你你你--”逍遥散人挽高袖管,被气着了。“你说啥?我会输?这盘棋都已经下到了这步田地,我还会输吗?”
“谁输谁赢还不知道,我只是向你要一句承诺,若是这小子赢了你这一局,那你就得乖乖点头让他留在这里学本事。”
道遥散人轻蔑地哼气。“由着你!我就不信一个浪荡公子、只会哄女人的窝囊废,能有多大的……”本事二字未出口,白子落下,下子的是格沁。
“蠢小子!”看见白子落处,逍遥散人呵呵大笑。“这一着可堵死了你们自个儿的退路喽……”
黑子快落,白子从容追随,一声紧接着一声敲打在石头棋盘上。
随着棋子落势,黑衣老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瞇紧老眸,不可置信,因为白子绝处逢生,还杀出了一条匪夷所思的血路,黑子一颗颗被深诱入了敌营,让白子一颗颗地吃掉。
就在最后一只棋子落定,决定胜负前,逍遥散人恨恨地跳起,大手乱挥,将黑子白子全都打落了地。
“不下了!不下了!这根本是在胡搅蛮缠嘛,两个打一个,老的不要脸,小的没分寸,我的子儿也敢吃?!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丫头,回家去煮饭了!”
“师父……”小泵娘被迫提足,身子虽是尾随着老人,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依依不舍。
“妳的师父在前面,还没给气死、好端端地活着,干么一双眼儿净往后瞧?”
不悦地伸过手,逍遥散人将徒儿的螓首转到了前方。“看路啦!”老人鬼叫。
“逍遥的!吧么那么急着开饭?输到饿惨了吗?”
白衣老人捻须微笑,逍遥散人懒得理他,只是更加快了脚下步子。
人影缈去,白衣老人将视线转回了格沁身上。
“小子!甭再痴瞧了,心既是你的,人就跑不掉,天命既定,谁也阻不了。”
天命?!
讶然旋过视线,格沁看着老人自信满满的笑容,突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打从十四岁起,便被所谓的“天命”给缠住的慕朝阳。
这么巧,印象中那位给慕老伯指点迷津的世外高人,好像也是住在黄山上,莫非,眼前正是那让慕朝阳恨得牙痒痒、为他窜改命运的双猫大仙?
“您……是双猫大仙?”
白衣老人微笑未语,点点头。
双猫大仙与逍遥散人是师兄弟,虽然本事奇高,却都不喜张扬,做事少留万子,是以知晓两人的人并不多。尤其双猫大仙,人人都只知道他会算命,却不知道,他的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两人不爱张扬亦不爱收徒,是以各自约定,一生仅能收一徒,少惹麻烦。
“既然仅收一徒……”格沁行过拜师礼后困惑地问:“何以会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双猫大仙摇扇微笑。
“不提别人,光朝阳的资质就比我好得多了。”
双猫大仙挥挥扇。“我和他没这师徒缘,我比较喜欢你这种的,又聪明又懒。”
前一句赞美聪明才让格沁笑起,那后一句的懒,就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干么不笑?说你懒,是在赞美你,若非资质够,想懒还懒不了呢!聪明的人会不断想出聪明的办法,不就是为了要让自己可以懒得更名正言顺吗?”
“师父,”格沁略蹙眉。“徒儿不懂。”
双猫大仙嘻嘻笑。“一步一步苦学,那是笨人用的笨方法,咱们聪明人,只要脑筋多动一下,就能胜人百倍。像逍遥和他那徒儿,没得说,两个人的资质一样平庸,用的都是笨方法。”
榜沁搔头,难掩愧色。“不瞒师父,徒儿打小苞过的师父不少,但就是败在这『投机取巧』四个字上,才会本事不足,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什么叫做投机取巧?什么又叫做本事不足?”
双猫大仙仍是摇扇微笑。“你最本事的一招就叫『支使别人心甘情愿为你干活』。那慕朝阳功夫再高,却不及你精明,许多回不也都败在你手上,或是成了你的护帅兵罢了吗?”回想起在北京城及回疆的过往,格沁有些无言以对,半晌,他抬眸,认真看着双猫大仙。
“师父虽然说的没错,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毕竟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让咱们依恃一辈子的。”
“你能有这番体悟更好。”双猫大仙呵呵笑,拍拍他肩膀。“慢慢来吧!先把基本功学好,等时机一到……”双猫大仙将眸子锁紧了逍遥散人离去的方向。“师父自有助你速成神功的办法。”
速成神功?!
虽听得迷惑,格沁仍是重重点了头。他信任师父也信任自己,还有一点,为了孅孅,为了得到逍遥散人的肯定,为了不再是个窝囊废,他一定得办到!
就这样,格沁和孅孅在黄山上住了下来,只是一个住在“逍遥屋”,一个住在“双猫居”。
黄山上一切都好,唯一不太好的是孅孅师父对他的厌恶及排斥几乎是与日俱增,不论他在他面前是如何认真地表现。
“别理他!”双猫大仙摇扇笑道:“那叫偏见,改不掉的,但凡事均有它的好,说不定哪天咱们还能利用。”
对于师父三不五时的玄语,格沁早已习惯,反正只要时间到,师父自会解释清楚。但他对逍遥散人依旧礼貌周到,不想孅孅为了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孅孅知道师父不喜欢她的情郎,为了不让师父发飙,也为了让格沁可以利用白天学武,所以两人多半只能偶尔在夜里,趁着逍遥散人熟睡了后偷偷相会。
这一夜,孅孅听见了外头响起野狼嚎叫,粉颊一红,眼波一转,竖直耳朵,确定隔壁房的师父已然鼾声如雷后,溜下床、推窗爬出,出来前还没忘了将她努力了几日的成果顺道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