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叹气,她赶紧改口。“哎呀!其实这些都不算真本事的,不像贝勒爷您会的……”她偏头送去甜笑,给足了他大男人的面子。“那个才叫做真本事。”
罪恶感再度降临,格沁甩头抛去杂绪,学起她那样趴在草地上,两人并肩觑着远处天幕,蓝天干干净净,就像她给他的感觉,干净得近似圣洁。
“格沁贝勒,我--”
再也忍不住了,他淡淡打断。“妳喊我格沁吧!”
她困惑地看他。“为什么?你不是说这么喊是不合礼仪的吗?”
“真要追究的话……”
他淡淡睨她。“咱们这样并肩趴在一块儿,不也不合礼仪吗?”
她敲敲脑袋、吐吐香舌,语带崇拜。“所以你的意思是,所谓的进退礼仪,也得偶尔因时因地做修正喽?格沁贝勒--喔不,格沁哥哥,你真的和我们的真神一样地聪明耶!”
榜沁没作声,只是沮丧地将俊脸埋入了掌心。
真神阿拉!有空来引导一下你的小羊,别让她一步步踏入了恶人的陷阱!
“那么格沁哥哥……”没理会他的沮丧,她偎近他身旁,小小声地问:“我可以在这里,做和上次一样的事情吗?”
“和上次一样的什么事情?”
他困惑发问,赫然抬首,竟险些触及她的唇瓣,吓得他赶紧一退。
“就是、就是……”她红着脸,声音更小了。“就是亲亲嘛!”
当然不可以!那叫做欺君逆上!懂吗?虽然现在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但人在做,天在看!
“孅孅!”
他拉她坐起身,面容正经,像个大哥哥教诲妹子一般。“妳听我说,女孩子是不可以主动要求……呃,和男人亲亲的。”
“为什么?”
她目露迷惑。“阿古妮、齐娃格、哈雀斯她们都是这么做的,别说亲亲,她们甚至还主动拉男人进帐,连咱们的『偎郎』大会里,也都是由女孩子主动对男子示好的呀。明明喜欢,却还要佯装没这回事儿,不是很奇怪吗?”
“喜欢一个人不是坏事,但族情不同,在我们那里,男人看上了喜欢的姑娘,或找媒人提亲,或是想办法旁敲侧击、让女孩儿知道他的心意,如果女孩儿不喜欢他,男人便会千方百计求得佳人芳心。”
“那如果是女子先喜欢上了男人呢?”
“那就得请爹娘寻媒婆找机会撮合了。”
“那如果那个男人还是不喜欢她呢?”
“那就应该放弃。女追男,在咱们那儿是会被人笑的。”
“为什么?幸福应该是操纵在自个儿手里的,怎么可以因为怕被人笑就裹足不前呢?”
太奇怪了,她无法接受,即使她向来视他的话为真理。
他一时词穷,但撇开一切不计,他其实是赞同她的想法。
“孅孅,先撇开那些不相干的事儿吧,有关于咱们俩之间,反正妳是绝对、绝对不能在人前亲我就是了。”
“不能在人前,只能在人后?”是这个意思吗?
“不,也不可以。”头痛。
“那就是只许你亲我,不许我亲你?”好吧,族情不同。
“也不可以!通通都不可以!”
他失控地大吼,可在吼完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她受伤的表情。
受伤之后是生气,她跳起来,扭身要走。
“孅孅,妳别这样子,我不是故意要对妳大声的。”
她对他太好,他会困扰,但见她当真气呼呼地要走,他又不舍得了。
“我说对不起了好不好?好不好?”他放柔了嗓音。“妳别生气了。”
“不要!我要生气!”
她抬高了一对愤怒的大眼睛。“打小起,只要我对一个人好,那个人就会对我好,不像你……不像和你在一起时……”
恼火压下,伤心浮起。“我总要胆战心惊,时时留意你的神色、怕你生气。你让我喊你什么我就喊,让我上哪儿去我都没异议,我对你依顺听话,我对你体贴温柔……”委屈整个袭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可你刚刚竟对人那么凶、那么大声……又不说原因……”
“我错了、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妳别哭了。”
心疼又怜惜,他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是将她揽在怀里,一边为她抹去眼泪,一边在她耳畔赔不是。
“本来就是你的错--”
小脸恼然抬高,那让泪水涤洗过的双眸更形澄澈。“谁让你哪儿不躲,却也躲到了波罗尼都纳的床底下,害我认识了你,还害我……”
她话没说完,声音就被堵住了。他低下头,毫无预警地吻了她。
她被吓傻,唇瓣张启,却恰好给了他进犯的机会。那热如烙铁的男性唇瓣紧缠住她的不放,窃取着她的甜蜜,大掌将她的螓首牢牢捧紧,好让他可以纵情倾泄积压多日的渴望。
他甚至探出了舌尖,喂入她的檀口里。
榜沁哥哥……在做什么?
在……在舌忝她吗?
这……到底是什么?
她熟悉的亲亲,就像她亲吻心爱的小羊小马一般,不过是盖个印子作数,压根儿没体验过这样唇齿交融、惊天动地的感觉。
她的小舌被他诱出,且回应起他的需索,她甚至发出了娇女敕的申吟。
吟声不大,在他耳里却形同雷鸣。
老天!他……他到底在做什么?!
叙气凝神,他赶紧将唇移开,俊脸转了方向,没有勇气看她。
他后悔,但她开心,满足眷恋地叹息。
“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了呢!原来……”她将殷红的小脸深深埋进了他怀里。“原来这才叫『亲亲』,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在人前和你亲亲的原因……你是怕咱们腿站不稳,摔得四脚朝天吗?”
当然不是!他很想这么说,却已经懊恼得挤不出任何声音了。
第三章
很好!
草原那头一对天造地设似的佳偶正在喁喁私语,不远处的小丘上,一个身着维吾尔族服饰、头戴毡帽的高大男子,抬高下颚、健臂环胸,满意地点下头。
他是慕朝阳,九门提督兼皇城禁军统领,格沁的拜把哥儿们,亦是此次与皇上密谋将格沁“哄”到回疆的献计人。
因为见着慕朝阳娶妻,皇上对于格沁的终身大事也心急了,想为亲侄儿指婚,便派人到四方搜集资料、筛筛选选,挑中了这回族的孅孅姑娘。可他太过了解格沁那自命风流、喜新厌旧的毛病,若直接派人去提亲,一来对方不一定首肯,二来格沁肯定要逃。因此他向皇上献计,反其道而行,推说是皇上对那小泵娘有意思,让格沁去把人带回来,然后他再尾随跟来。
慕朝阳到回疆的事只有郝康知道。他隐密行事,此行只为保护格沁,以及从旁推波助澜,让两人生情。
“太轻易得着的感情……”
慕朝阳瞇起俊眸远眺,慨然地自言自语。“这小子肯定玩玩便罢,若非当真尝过了苦、费尽了周章,又怎么会懂得珍惜?”
如今他见着两人当真互萌爱意,格沁是想爱又有所顾忌,三不五时便要躲在帐里烦躁不安,慕朝阳觉得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有趣的还不仅止于此。少女多半崇慕英雄,慕朝阳决定,要让好友当个“英雄”!
孅孅喜欢他,他知道。
他对孅孅也愈来愈不可自拔了,他也清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点减少她对他的迷恋,也才好让她在将来两人得分开时,不会痛苦难受。
因此格沁想了个抹杀自己的办法,在大军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时,他决定打混模鱼,一个人偷偷溜到小溪边戏水玩乐。
他打混模鱼了两个时辰,连一条鱼尾巴都没能捉着,正想上岸找食物的时候,竟发现小溪上游漂来一具具的叛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