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也不懂这浑小子是怎么转性想通的,不但愿意娶惜儿,且还给了她个大面子,找来了皇帝当媒人。
虽然不懂却一样地开心,毕竟这是他们盼了十多年的心愿。
“惜儿呀!”
新娘子上了妆,慕家二老来到新娘房里,慕夫人红了眼睛。
“幸好,妳能想通自个儿回来。那阵子妳一声不吭地躲起来,咱们才知『宁有乖媳毋留恶子』的道理,妳在爹娘心目中可比朝阳来得要紧,下回若再有委屈,告诉爹娘,千万别再自己伤心了。以后咱们可都要陪着妳,妳驯夫,咱们驯子。”
轻轻点头,童雅惜听得微红了眼眶。
“还有呀!”慕老爷也出了声音。“那回妳人失踪了,浑小子失魂落魄地,他呀!就是嘴巴太坏,事实上,他很惦记着妳的,就是拉不下脸认错罢了。”
新娘子酡红着俏脸儿,没再作声。
吉时到,新人拜完了天地,新娘先被送进了洞房,而新郎则是让东一杯西一杯贺酒围困住,好半晌,才得以杀出重围。
今夜是他的大日子,他可不想醉醺醺地浪费了大好春宵。
来到新房外,慕朝阳大手挥挥,赶跑了喜婆和丫鬟。门扉大敞,笑嘻嘻的新郎还没走到床前,就先让桌上那顶凤冠转移了注意力。
凤冠下,有张字迹龙飞凤舞的短笺。
“想要新娘就来捉我!”
字迹旁,是一个恶笑的女圭女圭手印。
“死丫头!新婚夜这么搞我?!”
不开心地揉了纸团,慕朝阳满月复欲火降下,成了怒火。
“怎么?十二年的旧帐,想要一次结清?”
一把扔远了烂纸,慕朝阳重新漾起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成!新婚之夜按妳的方式玩,我可不信,我会再次栽在妳这恶童手里!”
利落褪去了顶冠袍服,新郎跳窗离去。
不久之后,寅夜里,两条人影在皇城檐上旁若无人,一前一后追逐。
那矫动的人影、闪窜的光速,若非盯死了眼,会当它只是恶风一阵。
是以当恶风先后刮去,一干子皇城守卫只当是起了夜风,并未特别留意。
没人知道这对人影正是方才由皇帝作媒、文武百官见证,拜完天地的新人──大名鼎鼎的皇城禁军统领和他的新婚妻子。
若正面硬碰,慕朝阳早逮着前方娇俏人影了,只可惜,贼人心思太沈,这会儿又是漫天飞雨,向后抛出了暗器。
“该揍扁的丫头!若是怕我生气、『投』我所好,何不干脆停下来直接『投怀送抱』,灭灭妳夫君的火气?”
恶童停,扮了个挑衅的动作。“接好了,『夫君』!这回可是你最爱的东西了。”
纤手一晃,慕朝阳接住了童雅惜送出的“暗器”──软绵绵地,竟是一件肚兜。
“妳的?”
慕朝阳边笑问边想凑近鼻端,可在没嗅着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时,早已乏了兴致。
“想得美呢!”童雅惜冷笑。“自己碰过的都记不住?那是你的宝贝水仙花的肚兜儿,哪!这里还有玉露、湘秀、粉芸、女敕女敕、心心……有本事,你就逐件辨别个清吧!”
暗器满天飞舞,又是肚兜儿又是亵裤,几乎要掩埋住慕朝阳了。
要命!他还不知道自己娶的是个醋坛子呢!瞧这雨瀑似的阵仗,他不禁要替那些红粉知己夜里会不会伤风着凉而忧心了。
原来红粉知己太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般不好明儿个天一亮,京城里的头条巷闻便是──“恶童变采花盗,专偷女子亵衣裤”。
“别玩了,雅惜,最多我答应妳以后……嗯嗯,少去点儿就是了。”是少去而非不去,娶了老婆,可不代表着就得改吃素。
“谁管你去不去的──”
面具后传出冷冷一哼。“最好你现在就去,少来烦我。”
话说完柳腰儿一闪,童雅惜跃下了屋檐,隐没在暗夜里。
见状慕朝阳心慌,满身满手的衣物理都没理扔了满屋顶。直至这时,他才开始揣度起日后改吃素的可能。
女人虽多、风韵虽各不同,良夜虽是漫长绮丽,可他却好像只想要一个女人了耶。
这可真是怪麻烦的了,偏生这丫头又不像其它的女人般好哄,既会武又能跑,脾气又倔得紧。今夜之后,他非得审出地这身武功是打哪儿学来的,还有打哪儿知道天宫会总坛的机关与秘密。
“好啦,好啦!顶多以后都不去就是了嘛!”
嘴里边出声,慕朝阳随着也跃下了屋脊。
这倒好,这桩婚事不但是皇帝作的媒,连小两口洞房花烛夜的前奏曲,都是来到了老人家屋脊上进行的,这个媒人可真是够鞠躬尽瘁的了。
一前一后,两人再度来到那日他昏厥倒地的池塘边。
停了脚,女圭女圭面具转身,手指头伸到了眼前数。
“妳在数什么?”
“数你什么时候该倒。”
“该死!”
慕朝阳恨恨咬了牙。
“妳在那些女人的衣裤上洒了迷香?”
“依你的色性肯定是婬心大发、非闻个够本,还怕着不了道儿?”
“雅惜,妳有没有搞错?这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耶!妳把新郎给弄晕了,这一夜,妳会好过吗?”
边说话,他已脚步不稳了,双目似乎也起了迷雾。
“洞房花烛夜?!”她边冷笑边踱近他。
“谁许了你了?谁又问过我了?干么我得这么甘心情愿,任由着一个男人问出声、点点头,就决定了我的下半辈子?”
“十二年前,妳的命运就已经定下,到现在妳还不认命?”
“就算要我认命,好歹也要让我先讨点儿便宜,哄得我开心,再去认这个命!”
“妳想怎么做?”闭上眼前,他挣扎着问。
“将你剥光了挂在城门上晒『鸟』,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你慕统领的洞房花烛夜,哼哼,是怎样地风光度过的!”
然后成为好几年的京城笑柄!当然喽,她是不会告诉公婆,那将他挂上城门的人,正是慕家的乖媳妇儿。
“妳够狠!”
他狼狈地闭上了眼睛,而她则是笑吟吟地贴近他蹲下。
抬高纤纤素指,她弹了下他额头,也没忘了弹他鼻子。
“每回你醉倒时,我都是这么伺候着你的,慕家大少呀!京城浪少呀!你再吼、再耍无赖呀!我可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明日你醒在青天底下,赤果果挂在城门上的矬样儿了。上回你果奔没让人瞧清楚的遗憾,这一回可都够本了呗?”
“好狠的娘子,好辣的手段!原来这几年,妳都是这么对待为夫的?亏我还真信了妳是个小可怜,始终对妳微有愧意。”
坏笑扬起,那原本卧倒于地的慕朝阳瞬间坐起,手臂一振,便将那吓愣着的童雅惜揽进了怀里,另只手一扬,快速地剥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你──”
现在换成是她狼狈了。
“你不是中了迷药吗?”
“怪妳自个儿魅力太足吧,妳相公我现在对于没有栀子花香的女人,都没啥兴趣。此外,上过妳的当啦,现在凡是经过恶童的手的东西,我都非常、非常小心翼翼了。”
“你想怎么做?”
睇着他那愈笑愈放肆的嘴,和逐渐逼近的俊眸,她不断向后退缩,却被他挟得动弹不得。
“那么娘子认为,在妳多次戏弄了为夫之后,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是夜里的风太冷了吧!童雅惜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颤抖得如秋日落叶。
第十章
床很大。
天宫会一役后,慕朝阳嫌家里秽气,不但家仆佣人过半是新的,就连家俬用具也都更了新,更遑论他新房里的摆设了。为了配合他高大的身躯,这床大得足足可以同时躺七、八个野孩子在上头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