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有资格评论你!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而且是免费的,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听见。”叶织香毫不畏惧,反正明天就要离开,说什么难听话都无所谓了。
“我可以不要听吗?”
“不行!”她大吼,继续说:“言海瑞!你是个胆小表,一个遇见感情拔腿就跑的胆小表!我问你,谁是珍妮?为什么你非要我叫珍妮?”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冷冷的说。
“你答应过我要有问必答的。谁是珍妮?”
他沉下气,无所谓的说:“是我第一个正式交往的女友。”
“你爱她吗?”
他沉默,那破碎神伤的眼神又再次浮现,紧握着白金笔,心里遗憾的痛苦似乎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她嫁人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几年前,他从朋友间得知珍妮嫁给一个工程师,生了三个女儿,听说他们过得很幸福。
“你爱她,对不对?可是你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你不懂付出真心,她才会离开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只会躲在冷漠的面具后面,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情绪,不敢和亲人建立关系,只会拿钱买爱情,拿钱找人帮你维系家人的感情,你好悲哀……”
“省省你的怜悯心,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要怎么做!”
言海瑞冷若冰霜的脸直挺挺的瞪着她,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她却无视这样的威胁,噼哩啪啦的把一肚子的不满都说出来。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你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办法得到快乐。”
“那你呢!为了钱出卖自己,又有多快乐呢?”
“起码我不会出卖我的感情!”
“不错……你要的感情太昂贵了,我出不起。”
“对!如果你没有办法付出同等的感情,你就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爱。”
又是爱!他最讨厌听见的字眼就是爱,既恶心又无聊!他拧起居,后退了几步,又跨步走回书桌后。
不错!他最拿手的,就是把翻腾的情绪隐藏在冷漠的面具下。和叶织香相处的这几天,他几乎都忘记了他这项长处,总是在她面前失去控制。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许多画面,他和叶织香的打情骂俏,他们之间让人会心一笑的争执,他很快乐,他已许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他真的很怀念……虽然大部分页的很恶心又很无聊,可是很奇怪,他竟然很喜欢……
他口气缓了下来,低声说:“我不想再谈了,你出去吧!晚上我会找时间去陪外公的。”
他退让了!难得这个冷漠无情的独裁者终于退让了。叶织香总算感到满意,就算和他吵得天翻地覆,也值得了。
“还有其它的事情吗?”他看着楞在一旁的她问。
她走到他桌前,把抢来的白金笔放下,转身要离开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对了!请你告诉我,明天早上几点我要准备好?”
“十点的飞机,七点出发,司机会送你到达拉斯的机场,机票我已经放在你的桌上。”
“那你呢?”
“中午我要搭外公的私人飞机到纽约,那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对了……言海瑞继承了母亲在纽约的产业,他一定是要飞到纽约继续计算他拥有的财富。这男人,只会和权力谈恋爱,别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了——
“好……那就这样了。”
他凝视着她说:“是,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我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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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言海瑞果真遵守承诺,陪伴外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一起到娱乐室打了好几回合的撞球。
叶织香走过娱乐室,看见两个男人边推着杆子边聊天,温大宝兴致勃勃的教言海瑞如何抓球杆和球之间的角度。
她来到画室,温大宝的画像已经完成了,她满意的看着作品,对老人的许多愧疚稍微减弱了不少。
这几天和温大宝相处,她渐渐喜欢上这个幽默风趣的老人,他和温伟华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而且态度也相当亲切随和,她常觉得自己在欺骗他们的感情,尤其是温大宝。
送温大宝这幅画,就当是一点欺骗他的补偿吧!
她写了简短的信函说再见,因为明天一大早她就要离开了,大家或许都还在睡梦中呢!这样也好,省了一些别离的感伤。
叶织香收拾着画室凌乱的画笔和工具,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
她回到二楼的卧室里面,言海瑞还没有回来。
好惆怅、好空虚的感觉,这个星期好快就过去了,虽然有许多争执和不快,但是她却好舍不得离开。
突然,她想起离开台湾的动机,是因为郑西春,那个劈腿虚伪的臭男人。
奇怪……来到这里之后,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想起过他。这个人真的已经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吗?她和郑西春认识四年,她听了多少郑西春的甜言蜜语,收了无数仰慕热恋的情书,可是到头来……他变心了。
而那些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也很快随着他的变心,消失了……
她拿言海瑞和郑西春两个极端不同的男人相比,不禁自问,一个轻易对女人掏心掏肺说爱的男人!和一个从来不把爱放在嘴上的男人,哪一个才会真心对待女人?
不管把郑西春和言海瑞放在哪个天平上比较上言海瑞都远远胜过郑西春。不管言海瑞多么狡猾、多么可恶、多么现实无情,她的心还是紧紧系在他的身上。
但是,爱上言海瑞就等于下地狱。
她整理好行李,梳洗一番后,抱起枕头和被单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迳自出——
她就要离开言海瑞了,她却宁愿再回到地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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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海瑞陪了外公一个晚上。
原本要完成的工作进度全都严重落后了,十点多时,他送外公回房间,很快地,他又来到书房,埋入了工作里。
午夜,猛抬头,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两点十分了。
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突然很想找个人聊天,但是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熟睡了,包括叶织香。
他慢步走到书房的角落,茶几上摆放了几组水晶酒瓶和酒杯,雕什化的水晶瓶里是琥珀色的烈酒,银色托盘旁还有一盒昂贵的雪茄。这些东西平日没有人会去使用,那是专门为客人和温伟华准备的。
言海瑞也喜欢在深夜喝杯烈酒,这样可以放松心情,很快地把满脑子的数字和烦人的业务抛开。
很快地,他把手上半杯酒一饮而尽。
这是最后一夜了,明天她就要离开农庄,回到台湾。
所有的发展似乎都按照着计划进行,没有一点差池。跟往常一样,所有在他身边的女人,最后都会一个一个的离开,就算叶织香是他用钱买来的,也有合约的期限。
但是……他似乎不想让这个期限到期。
他开始厌倦这种周而复始、分分合合的男女关系。
他突然想起叶织香今天在书房里骂他的话,竟然说他是胆小表,她还为他感到悲哀?她以为她是谁?
书桌前的那个位置,就是叶织香骂他的地方,他怔怔地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胸口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燃烧。
他重重的放下酒杯,大步走出书房,来到二楼的卧室。
卧室只有一盏小灯亮着,一一自海瑞轻轻的掩上门,回头看见叶织香娇小的身体蜷曲在小沙发上,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臂垂掉在长毛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