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什么?求他不要走,要他留下来?告诉他她不想再等另一个八年?或者告诉他不在乎他离开多久,只要他能够回来?
她有着想痛哭一场的冲动,情绪激荡翻搅着。
“好……”她表面故作冷静,将早餐的托盘推靠近他,搓了搓手,转身就想赶快离开。
她害怕最后的答案,所以不等他说出口,干脆自己先离开。
脚步才跨出书房,杜辰锋从她的身后紧抱住她。
“我会回来,可喜……你可以等我吗?”他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肩膀在他拥抱的手臂中颤抖。
杜辰锋眼里流露出疼惜和愧疚,他的心胀满了不舍和不安,所有的情绪只能用温柔的拥抱来传达。
乔可喜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无法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她的心无法陪着他到处流浪。
她挣月兑他的手臂,不敢回头让他看见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故作轻松的说:“我要赶快走了,我上班快来不及了!”
“可喜!”他很快的拉住她的手臂,拦住她的脚步。
她回头,流着泪,微微一笑,自我调侃的说:“杜大哥,就算我等你回来,你又能停留多久?八年已经够久了,我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个值得让你放弃一切的女人,所以——我发现,还是单纯的暗恋你,会比较快乐一点。”
杜辰锋紧紧的抱住她。“那么你和我走!可喜,我不想离开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和我走,我要你在我的身边——”
“可是杜大哥……我在这里有我的家人、我的事业。如果我和你一起离开,我只能仰赖你,我不像你能够适应许多地方。我不行……离开这里,我不能……我没有办法……”可喜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可是……如果我一离开,也不知道下一个工作会被派到哪里?多久才会回来?”他说出了自己对感情的顾虑。
“我都知道,那是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啊!我不想勉强你为我放弃。”
他神色凝重的说:“可喜,当初我买下这个公寓,就是希望能够每年回来多作停留,如果不是有你,我不会下这种决定。我希望你知道,不论我到哪里,不论我去多久,我都一定会回来的。”
可喜唇边扬起一朵苦笑。他始终无法给她一个等待的时间表,她终于看清楚两人没有共同的承诺,他们毕竟还是要分走两路。
“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工作和生活。幸好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们两人的事情,我想……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了。这样,未来你和我家人之间相处也会比较自然一点……我真的该走了。”
她匆匆忙忙的离开,经过杜辰锋的卧室,走到他的客厅,她回头做了最后的一次巡礼,贪婪的想抓住这两天所有激情、疯狂、热爱的感觉。
虽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九章
下午,乔可喜在办公室里看着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她内心不断地挣扎,犹豫着是否要趁时间还来得及,到机场替杜大哥送行。至少……至少要让他知道,她会等他,不论是一年、两年,或十年,她都愿意等待下去,一直到他的心不愿再流浪。
她应该赶到机场送他,就算只能见他几秒钟,她也该好好把握住才对。
只是当她念头一起,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喂,我是乔可喜。”
“可喜姊,我哥哥醒了——他醒来后一直在找你,可不可以请你赶快过来?”原来是何志琳,她的声音难掩兴奋的情绪。
“太好了,可是……”
“我暂时还没有打电话给我妈妈,这几天她太累了,我叫她回去休息。我妈今晚六点左右才会过来,所以你要快点来啊!”志琳明白她对母亲的顾忌,虽然出事的那一个晚上,她也曾经对可喜生气过,但经过三天的冷静期,她已经明白自己不该这样责怪可喜。
“好,我现在马上到。”
乔可喜挂上电话,看着桌前的时间显示,心一横,随即在匆忙中离开了办公室。
乔可喜很快地赶到医院,何志琳转告她医生刚刚诊察的结果。
何志成清醒后的状况十分乐观,医生说开刀的伤口复原后,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出院,只是脊椎和腿部受到重创,需要时间再回到医院作复健医疗。
何志琳说明完后,让乔可喜独自进入病房。
“志成……”乔可喜见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针管,心里升起莫名的恐惧。她害怕他记起他们最后不欢而散的一幕,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情绪来对待她?因此战战兢兢的什么话都不敢说。
“可喜,对不起,我开车开太快了——”何志成苦笑的说,语调还是一样虚弱无力。
“是啊……你……”乔可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笑容显得惨淡,两眼忧心的凝望着她。“我搞砸了,那天晚上原本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想已经不是一个惊喜了,志琳说,她已经告诉你那一晚我的计划。可喜,你知道吗?当我下定决心要向你求婚的时候,我好兴奋!我等不及要告诉你,我还带志琳去挑戒指,她说你看了一定会很喜欢。”
何志成滔滔不绝的说着,呼吸显得困难,胸膛无法承受的上下起伏。可喜赶忙上前抚住他的胸口,低声的说:“你刚刚才醒来,不要说太多话。”
他插着针管的手紧握住她,神情紧张的说:“可喜,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妈?你放心,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我们结婚后,再慢慢想办法说服她就好了,好不好?”
乔可喜咬着下唇,紧蹙双眉,不能理解的是——他怎么会绝口不提她要和他分手的事。
他是故意不愿想起,还是他因为车祸而忘记了?可喜心里泛疑,却什么都不敢说。
“志成,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慢慢谈。”
“是啊——你说得对,我太急了。”他淡淡地说,疲惫的闭上眼睛。
在地球的另一端,杜辰锋一到达工程的现场,就开始疯狂的投入工作。
白天,他没有心思多想儿女私情,但是到了夜晚,他总是害怕闭上眼睛,因为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会特别的想念可喜,想念乔家的气氛,想念那里的空气,想念在自己的家乡随心所欲的快乐。
这一夜,在公司安排的饭店套房里,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他索性不再尝试闭目养神,起身打开电脑,写了一封长信给可喜。
“可喜,我时常感到自己非常的幸运,在生命的成长过程中遇见你们。有时,我会假想,如果我不认识乔大顺,就不会认识乔家所有的成员,也就不会和你相遇,不会和你相爱,不会体会什么叫做真挚的爱情。想到这样的假设,总让我不由自主的恐慌起来——
你的爱充实我的生命,一如盛满了醇酒的杯子,我的灵魂,不再空虚毫无寄托。
可喜,离开你之后,我开始怀疑,我不喜欢这样流浪奔波。
从前,我以为爱情就像走路一样简单,轻轻抬起,也容易放下。但是现在,我知道爱情是种摆月兑不掉的沉重负担,是一种想要永远扛在肩膀上,不想放下的甜蜜负担与牺牲。你已经在我的心里着地生根,就算你不愿意再为我等待,我还是无法将你从心底连根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