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彻底绝情的男人,她依旧无可救药地深爱着他。
在回家的途中,天野真嗣挽着由依纤细的手臂,仔细推敲由依脸上的每一个神情。他急欲知道在他赶到之前她们的谈话内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由依似乎在想着什么,小脸微微皱了起来。
“你们在谈些什么?”天野真嗣小心翼翼地问着始终不发一语的由依。
由依摇摇头,不打算说。她绝对不能让真嗣察觉到她对一切发展始终了然于心,她不能说的。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天野真嗣担心,虽然他隐约知道由依好像察觉到什么,但感觉和实际情况还是有距离的。他极不愿由依接触到任何不美好的事物,天使应该是活在光明里的,而他这个恶魔就算再不愿,也终究是会有该退出的一天。
“妈妈……”由依拿出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相片。
“妈妈?”
“妈妈还没等到她要的幸福就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了,真嗣你说,由依能不能等到由依的幸福出现呢?”
由依幽幽地说着令天野真嗣迷惑的话,渺渺远远的神情笼罩一层虚幻的轻雾。
“真嗣,听我唱歌好吗?”回到了公寓的楼下,由依突然说。
天野真嗣颔首,他从来就没有拒绝过她对他的要求。
由依轻快地跑到对街的阶梯上,她清亮动听的歌声唱着:
在无论发生了什么反正都早已一无所有的当时
我认为自己就是因此而能够什么都不怕
在如果发生了什么而有了需要守护的东西的现在
我发现这样的自己显然要比当时更来的坚强
但愿今后这一段歌声也能永远永远传到你身边
但愿今后这一段歌声也能永远永远让你听见……
由依晶圆的眸中闪烁着水莹清澈的柔光,仿佛盛载了满天星斗,温柔而晶亮地凝视着她将会一生爱恋的惟一。
皎洁的月光,在由依的脸上、肩上和全身洒下闪耀的银粉,这一幅圣洁无暇的天使降落人间的景象,使人不自觉迷醉。而由依的美丽,今生只为一人绽放。
天野真嗣看得痴了……
☆☆☆
又是一次政界闻人、商界名流和知名人士齐集的热闹晚宴。
今晚的二宫绫香特别兴奋,二宫喜义因公事缠身而不克出席,这也意味着她今晚是自由的。
二宫绫香拉着天野真嗣走到角落,全然不在乎其他人所投射过来的奇异目光。
“怎么了?”天野真嗣迷邃摄魂的深眸轻轻一扬,带笑问着。
“这个,我想把它送给你。”二宫绫香递给天野真嗣一个十分精巧名贵的领带夹。“你从来都不打领带,偶尔也试试,好吗?”天野真嗣穿西装时没有一次是配着领带的,他总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衣领外翻,举手投足间尽是逼人心魂的神秘性感风采。
“谢谢。”天野真嗣迷雾般的深瞳里漾出一抹浅笑,掩饰住了他的不真心。
女人,都是如此,欲借着改变男人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以为物质上的死物就能换得真心的感情。这一切,再多他也一点都不在乎。
天野真嗣想起了由依曾经送给他的一样很特别的礼物,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学生——
美术课时,老师要大家画“我的爸爸”,小由依却把他的脸画上去,还很高兴地说要送给他,当时他气得直想拒收;后来发现,由依不论是画“我的妈妈”、“我的哥哥”,或是“我的朋友”,惟一会出现的脸也只有他的,急得老师找来了心理医生要替由依辅导,他却开心地从医生手里抢回由依,大笑说:
“就是这样,她画得一点也没错。”
那时的由依,大而清澈的漂亮眼睛里只有他一人,也一心认定他是陪伴在她生命中惟一且最重要的人,舍弃了一切跟随他。而现在,她的心意还会是如此吗?
在天野真嗣独自一人,拿着酒杯在阳台上整理思绪时,一名不速之客踏入他所有的领域。
“这一次换成了她吗?”相川安纪子嘲讽的话语自后方突兀地传出,方才她在意到了依偎在天野真嗣旁的女人。“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天野真嗣回过身,阴晦孤傲的俊脸上完全找不着一丝以往对她的柔情蜜意。
“找我?”原来他也在找她。相川安纪子酸楚的心中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
“不准你再靠近由依。”天野真嗣严峻的脸上有着不容拒绝的冰冷。
又是由依!他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女孩。相川安纪子紧抿着唇,却止不住无限心伤自心底涌生。
“为什么?我那么地爱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钱没关系,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把所有的财产都归你。”她可以尽一切能力来满足他,为什么他就不愿回头看看她呢?“既然你调查过我和由依的背景,就应该知道金钱是束缚不了我的。”
阴惊的黑眸扬起,带着冷然的凌厉眼神透露出的是不再隐藏的狂傲与邪佞气息。天野真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
相川安纪子被眼前有着陌生气息的熟悉男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原本的模样?!
她再也无法去怀疑自己所收集到的讯息,此刻的天野真嗣,证明了他的确是十几年前那个闻名地下社会,最冷酷、最有能力的谜样少年。
出任务从未失败过的少年,是各大帮派积极拢络的对象,只是没人知道他冰冷的心里到底在乎什么,他对一切事物的态度总只是可有可无、毫不在意。当初高岛志津子想要收养他时,少年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了,因为在少年心中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做什么都无所谓。
“你可曾爱过我一丝一毫?”是她太奢求了吗?向一个无心的恶魔讨爱,最后伤的注定只有她自己。
“从来不曾。”天野真嗣答的决绝,笑的邪魅。
“你……”相川安纪子忍不住举手欲打。
天野真嗣稍稍移了身形,对她的忿怒完全不看在眼里。
“你要的是什么?那个女孩的爱吗?”她想起了总是护着黑泽由依的他。“你别作梦了,你以为这样一直守着她,她就会死心塌地地爱着你吗?”当年纵横黑社会、无欲无求的冷血少年,竟然甘于在一个小女孩的身边至今不变?
闻此言的天野真嗣脸上瞬时罩了一层严霜,不愿再听下去的他转身就走。对由依的那分至深爱恋应该是他一辈子不宣的秘密,他从来就没打算让由依知道,更不敢奢求她的回应。不论他再怎么隐藏,他都知道自己褪不去那早已幻化成自身一部分的黑暗性格。他是恶魔,只能藏身阕暗的角落,光明和希望都是他无法奢求的。
“你根本就配不上她!黑泽由依可是黑泽企业的正统继承人,有着数不尽的身价,她是不会笨到舍弃人人渴求的财富和权势,和你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作梦也要有限度,不可能的事永远都是不可能达成的。”发现天野真嗣弱点的相川安纪子狂妄地笑着,她也要让他尝尝心痛的滋味。
天野真嗣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了兀自说着的相川安纪子。笑中带着酸楚的她,仍是深爱着这个总是背对着她的男人。
“请问,真嗣人呢?”才离开一会儿,二宫绫香返回时就找不着天野真嗣的人。
“他已经走了。”相川安纪子上上下下地打量面前文秀清丽的女子。现在的她仍是沉醉在爱情中的甜蜜模样,但再过不久,她就会从天堂摔落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