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哥哥想的那样。是我……”由依垂下了头,双颊飘上了微醺的红晕。“真嗣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任性地想要赖着他。因为我……我爱他。”由依抬起头,晶莹澄澈的明眸中没有一丝的迷惘。
“不可能……不可能的!”黑泽宪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慌乱之中,他不愿意去相信他亲耳所听见的一字一句,由依一定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说。“由依,清醒点!他不是值得你去放感情的对象。”他急了,努力想挽回。难道,当年把由依交给天野真嗣,是个天大的错误?
“我爱他,真的。”由依执拗地又说了一遍。“我爱他,从六岁那一年遇见他时,就开始。”自从那天午后他走进她的生命后,就一值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六岁?”黑泽宪一无法置信。
“这些日子以来我常常想,当初是不是随便一个人要带我去追寻新生活我都会跟他走?可是不是的,因为这是真嗣说的我才会下定决心,不是每一个人我都会跟他走的。因为是真嗣,我才开始有了想拥有新生活的渴望;而新生活,就是和真嗣一起的生活。”
黑泽宪一不愿去相信,由依还是在他和天野真嗣之中选择了后者,甚至不惜抛弃原本就属于她的一切。
“我好爱他,我会去嫉妒,也会想要独占他,这样的我一点都不可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会去贪求心爱的人的温柔。尽避如此,我还是只想当一个平凡的人,待在心爱的人身边,只为等待他说爱我的那一天。”
由依执起黑泽宪一的手: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伤了哥哥的心。我也很爱哥哥,但是跟对真嗣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我是多么地想待在心爱的人身边,这种感觉,有一天哥哥你也会懂的。哥哥也会遇到一个你所深爱的人,一定会的。”由依真挚地凝视着黑泽宪一,她希望她的坚持能够得到哥哥的祝福。
黑泽宪一瞪大了眼,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被一刀划开,滴答滴答地在他耳中响着淌血的声音……
爱情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
相信它的人拼了命地去追寻,不信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一股痴傻之劲为何而生。
爱,总是要亲身经历过才懂得它的甜,与它的苦……
☆☆☆
夜,染暗了东京的街道,也带来了汹涌的人潮。
由依婉拒了黑泽宪一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坚持自己坐车回家。
其实她并不想立刻回家,因为此时迎接她的,只会有空荡荡的房间。天野真嗣今晚不会回去,一如往常的她并没有过问他的去处,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一个人在街头游荡着,不想回去面对那空洞洞的屋子,害怕自己会去想那不该触碰的问题,揭露自己无法承担的悲伤。
此刻的由依坐在环绕东京市区的电车山手线上,这串稳定行进的列车上,挤满了放学与下班的人潮。
由依凝视着车窗上映照出的那张弧度优美的精致面容。好不容易,她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的可以让真嗣抱在怀中的女孩,而是勉强称得上女人的少女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拥有人人称羡的绝美容貌,但她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只冀望在真嗣的眼中,她是个女人,一个能够让他爱上的美丽女人。
苞着人群,由依在原宿站下了车。她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地,只是无意识地跟着人群移动。出了车站,走入原宿的竹下通,在人潮的推动下右转进入了表参道,在满街商店环绕中步入了涉谷,一样是年轻人的购物天堂,聚集着热闹的商镑
由依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被一阵从路边店家窜出的歌声吸引了注意力
在你找到的这条不甚宽广的路上
在你找到的这条不甚宽广却也不甚狭窄的路上
你努力地
独自将它打磨的平坦光滑
因为有你无论何时我才有欢笑
因为有你无论何时我才有欢笑才有泪水才有生命
没有你就没有这一切
她四处搜寻歌声的来源,来到了一家唱片行外的电视墙前。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正深情款款地唱着歌。
由依怔怔地站在电视墙前发忡。画面中的女孩不停地唱,歌曲不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唱出了她依附在心底的心声,她最想对真嗣说出口的话语。她的心意,多希望能传达到真嗣的心里。她是多么地感谢他、需要他,认认真真深深切切地在爱着他啊!
由依就这样一直站在电视墙前,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手里已拿着不知何时进去买的唱片。由依轻轻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际瞥见一股注视的眼光。着实吓了一跳的由依连忙想躲开。
“由依。”已经来不及了,那女人似乎注意她许久,出声叫住了她。
由依假装没听见,加快离开的脚步。
“由依。”女人再度开口。“黑泽由依。”
这下由依也不得不回头,因为那女人所唤的是她不应该泄漏的身分。
“内村夫人。”由依惊讶于真实姓名被得知,以及面前女子的出现。
“我已经离婚了。”女子爽快的接口。
“离婚了……”由依不敢置信,心中充满了愧欠之意。
“叫我原来的名字吧。相川安纪子。”相川安纪子微微一笑。她终于找到要找的人了,黑泽由依和他——
天野真嗣。
☆☆☆
“花神”咖啡馆坐落于热闹的表参道上,无论是外观、装潢或餐点饮料,皆完全移植百分之百的原味法国风情,是表参道上一个重要的地标。
由依坐在典雅的咖啡馆里,心情却一点都无法乘着浓郁的咖啡香而轻松起来。如果能的话,她真想立刻离开这里,逃离她不愿也不敢面对的相川安纪子。此刻的由依低垂着头,目光直盯着桌上绘有华丽花纹的杯盘。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分?”
相川安纪子轻啜着手上的咖啡,问着始终垂首不发一语的由依。一身合身名牌套装的相川安纪子,是个艳丽干练的年轻女人。她自皮包中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相片中的女人有着楚楚可怜令人心疼的美丽,纤细而柔弱。
“妈妈!”由依的震惊不下于方才和相川安纪子不期然而遇的程度。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那个像陶瓷女圭女圭般脆弱易碎的美丽女子,的确就是由依去世已久的母亲。
“这都得拜前一阵子媒体大幅报导黑泽家所赐。”相川安纪子双手交叠,缓缓地说道:
“黑泽宪一出任黑泽企业本体总经理,可是政商界中一等一的大事,所有的媒体无不尽其所能地去挖新闻。而黑泽由依——这位黑泽家正统继承人突然失踪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不被大肆报导?
“也算这家报社手段高,透过各种管道取得了黑泽夫人的相片。据和黑泽家熟识的商界人士表示,多年前失踪的黑泽由依相貌神情十分肖似已过世的夫人。当我第一眼看见这帧照片时,谁是黑泽由依对我来说再清楚不过了。”相川安纪子笑得有些自嘲。“你的相貌根本就是你母亲的翻版,我先前竟然没有认出你来,只是单纯地认定你是天野的妹妹。”
由依完全遗传了母亲绝俗的美丽,雪净清雅的精致小脸和清灵水秀的一双大眼,像是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中的精致水晶女圭女圭,完美的五官和月兑俗的清灵气质令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