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矿山的大管事怕追查下来会连累到自己,原本想把他打死丢到山沟里,但这件事矿山里太多人知道,大管事只好对外谎称工头是摔下矿山意外死亡,然后将他送回牙行交给牙行处理。
狱清红定定地听着墨夜以粗哑的嗓音述说着这一切,直到他说完许久,都没有开口。
墨夜望着仅有几步远的床榻,却宛如天与地一般的遥远,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在她身边?
狱清红将男孩眼底的绝望看得一清二楚,一颗心摇摆不定。她心里明白,像这样的孩子,未来不是大好就是大坏,但心性极为坚定,自个儿的小女儿善良可人,现在两人都还小,万一大了、生了情愫,那不就……
想了又想,未免发展成她所想象的情况,她决定把他送走,送回去冤家身边,让他训练这孩子,给他一个未来。
当她正想将这样的念头说出口时,床上传来一声呓语。
“墨夜哥哥……”狱澄儿睁开眼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跪在一边的的墨夜。
墨夜抬起眼眸望着她,狱澄儿看不懂他眼底那抹情绪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举起手对他招了招。
“墨夜哥哥……”声音细细小小的,有气无力得令人闻之心怜。
狱清红早在女儿醒来的瞬间就冲到床边,看着女儿一睁眼就找她的墨夜哥哥,气得差点想捏她一把。这死没良心的丫头,老娘她就坐在旁边,看也不看她一眼。
墨夜不敢靠过去,转头看着狱清红,狱澄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也看自家亲娘,伸手拉拉娘亲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瞧女儿跟墨夜这样子,她倒像是个大坏人……算了!狱清红无奈地轻点个头。
得到允许,墨夜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双脚早已麻木得没有感觉,拖着脚踉跄地走到床边。
等到墨夜走到她身边,狱澄儿的小脸蛋上又漾着甜如蜜的笑容,拉着他的手,“墨夜哥哥,不要怕,澄儿一点都不疼了。”
墨夜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阵阵的暖意从心底流向四肢,眼眶一红,“嗯。”紧抿着唇,他在心底发誓,从此以后,绝对不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绝不!
狱清红看着这一幕,原本的打算当然也在女儿可怜的目光下打消了,额际一阵阵的抽疼着,瞄一眼还紧握着双手的两人,在心里不知道叹了几口气。
算了、算了,女儿还小,墨夜也才是个十二岁,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又何必瞎操心。
狱澄儿高兴地看着墨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觉睡醒墨夜就会开口说话,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内心的喜悦,小手紧抓着他,不停和他说话。
桌上的烛火摇晃着,墨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和方才不一样,此时她就在他身边,他不用伸长手,也能碰得到她……
“墨夜哥哥?”狱澄儿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墨夜一向冰冷的表情染上一丝暖意,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展露一抹温柔至极的笑。
这一抹笑,不但小小年纪的狱澄儿看傻了,就连狱清红也看怔了眼,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却又没了那份熟悉感,只不过心里感叹着,怪不得那些男人会看上他,墨夜长得真好看。
“墨夜哥哥……我们永远不分开喔!”狱澄儿笑咪咪地握着墨夜的手,一夜都没有松开,直到她累极睡着了,还是没有松手。
而墨夜也是一整晚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看着她的小脸,他很慎重地在心底发誓,他们永远不分开。
狱清红离开之前,看着俊美的墨夜,再看看女儿那娇憨的模样,揉揉额角,还是什么都没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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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布置得大气雅致的房里,四周摆满了一柜柜的书籍,大大的书桌后头,坐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姑娘,她正拧着眉头翻着桌上的本子,红女敕像花瓣的小嘴不满地嘟起。
墨夜推开房门进来就是看到这一幕,严峻的脸庞上,快速闪过一抹温柔,随即又隐匿在冰冷的面容之后。
听到推门的声音,正一头栽进账簿的狱澄儿抬起头,看到走进书房的是墨夜,原本不满的表情瞬间被笑花所取代。
“墨夜!”她笑吟吟的起身,想也不想,一伸手就揽向墨夜坚实的臂膀。
墨夜淡淡一笑,任由她亲昵碰触。“在忙吗?”伸手轻揉她的发顶,两人脚步一致的走到书桌旁,他垂眸一看,目光扫过桌上的薄子。
娇甜一笑,她摇摇头,“没。墨夜,你刚回来吗?”她已经好几个月都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嗯。”墨夜轻应一声,转过身就坐在椅子上,翻着她先前翻阅的簿子。
又是这么沉默寡言。狱澄儿不满的鼓着双颊,悻悻然地坐在墨夜的对面,一手撑着脸颊,偏着头打量他。
现在的墨夜已经完全没有初来时的虚弱样子,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早已变成了健康的麦色;小时候清秀俊美的五官,如今变得犹如刀刻般有棱有角;以前薄淡的眉,现在变成了又浓又粗的两道剑眉,直挺的鼻梁,还有总是紧抿的唇。
第2章(2)
狱澄儿红女敕的小嘴微微抿了下,有些高兴也有些不悦。墨夜自从那一年她被击伤后,整个人就变了,先是主动要求习武。
这几年来,墨夜其实很少回四季阁,听二姐说,他虽然是习武的好苗子,但是太晚接触,所以要比平常人下更多苦功,才有办法跟别人一样强。
罢开始的前五年,墨夜几乎都没回来,要不是二姐还会回家,告诉她一些有关墨夜习武的事,她都以为墨夜已经离开他们,后面这几年,墨夜则是每到过年都会回来四季阁。
两年前,墨夜的师父过世了,她满心以为他会回到四季阁,可是……她讨厌的哥哥安夜寒,又把墨夜给借走了,不知道在帮哥哥办什么事情,弄得墨夜三个月总有两个月不见人影,好讨厌,为什么大家都要跟她抢墨夜?
“墨夜,大哥到底找你做什么啊??她真的很好奇。
她知道自家的四季阁从两年前就不太一样了,大哥不知道私底跟墨夜说了些什么,墨夜回来后,将四季阁做了一些变动,她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知道四季阁里被安插了他们自己的人手,依她猜想,应该是在打探消息。
毕竟秦楼楚馆是打探消息的最好来源,尤其是四季阁在辰曦国里颇负盛名,不少人都被大姐的绝色容姿所迷惑,不是她夸大其词,大姐接待一个贵客所得的银两,够普通人家富足地过后半辈子了。
“下一次见到夜寒,你再问他。”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让单纯的她知道,虽然她从小待在妓院里,但一些肮脏事,他们还是没让澄儿知道太多。
“大哥也不告诉我啊。”狱澄儿不悦地皱皱鼻。又是这样敷衍她,上一次她回到瑶光城的时候就问过身为瑶光城王的大哥了。
“那就是你不需要知道。最近账册上有什么问题吗?”墨夜淡淡地带过去。
狱澄儿噘起嘴,左撇右撇,“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发现这两、三个月来,外客似乎特别多。”虽说四季阁的外客本来就不少,但是这几个月里似乎有点反常,阁里的姑娘感觉不出来,她这位掌钱的人自是一清二楚。
“我请嬷嬷注意过了,似乎都是同几批人来来去去,墨夜,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她有点担心,探查消息这种事情,本就很容易惹上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