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楚雷比较不担心武将军,反而总觉得长孙大人有古怪,但是不论他怎么打探消息,就是模不出长孙大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六少爷那儿如何?”楚白玉沉思着。果然被他料中了,掌握着兵器就等于掌握兵权,长孙跟武家争夺兵权一事,就要浮上台面了。
“今天早上六少爷亲自押送初审的兵器上城郊的兵营,我已安排足够的人手,无论发生什么事,定能保六少爷全身而退。”
“武秋彤呢?”楚白玉没忘记还有这个威胁,武秋彤个性高傲,光看那一天有意羞辱红儿就知道,她对自己还是不肯罢手。
楚雷摇首,“没有任何举动。”
“别放松戒心,让楚雯和楚雾寸步不离守着少夫人。”算算时间,还要三天。
楚白玉原本盯着商册的目光缓慢地抬起,微偏过头,看向那个在议事房里空无一人的角落。
“是。”楚雷疑惑地看着主子,随着他注目的地方望去,那是书柜的方向,重要的是,那边根本没有什么东西,主子为什么看得那么专注?
“大少爷?”
楚白玉一震,“都下去吧。”挥了挥手,整个人往椅背一靠,倦怠的闭上眼假寐。
埃桂跟楚雷自是知道主子这些日子以来都没好好休息过,两个人行个礼后就悄声退下,还贴心的合上房门,让主子可以好好睡一觉。
等到两人走后,楚白玉才又睁开眼,再次看向书柜的角落,在楚雷看来,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但他却可以清楚看到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黑帽的……东西,正确来说,是衰神。
“白麒大人,您不该妄动天命,杜绯红命中注定有死劫,您又何苦拖累自己?”受限于楚白玉身上的神力,衰神只能站在远处,无法靠近。
自从白麒大人与杜绯红正式订亲之后,杜绯红的命格就开始因为白麒大人而改变,原先他以为等福神都离开了之后,不出三日杜绯红一定会香消玉殒,但没想到白麒大人却插手干预,原本以白麒大人的神力,他是连靠近这栋房子都不可能的,没想到一与杜绯红结亲,白麒大人受到她命中注定的煞气与凶气影响,不但楚家家运受到牵连,就连神力也因此而损耗。
楚白玉露出抹苦笑,“妄动天命?已经不差这一个了。”他妄动的天命何止只有杜绯红一人?
原本这世上应该没有楚白玉这个人,楚白玉的父亲楚和祺与祝蓉相恋,当时遭贼人相害,祝蓉就应该惨死在崖下,世上根本就不出应该有楚白玉的出生,但是他却干预了祝蓉的生死。
早在几百年前,他应允了祝家祖先的愿望时,一切就都改变了,祝家原本只该是个山野樵夫,而非现今的一方霸主,也因为祝家成了木材的大盘商,才结识了楚家,楚家原本也不该成为铸造武器的名门世家,这一切的牵牵扯扯,都是因为他才有所改变的。
直至这一代,楚家虽对朝廷有功,但如今李家紫气渐弱,武后的帝王之气却逐渐展现,楚家世代为李家铸造武器,要是女皇执政后,楚家必因亲近李氏而被安下罪名,遭灭门之祸,连同祝家,两家近三百人的性命都将毁于女帝之手,这就是他出世的原因,他要改变这个命运,他所种下的因,就得由他来解。
“白麒大人,祝您好运,下官的任期还有三天。”衰神轻声提醒。
楚白玉讶异地抬眸看他,而后一笑,“还以为你铁石心肠。”
衰神淡淡一笑,“尘世百劫,下官已经看多了,也执行多了,杜绯红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我跟在她身后十六年了,若是能,我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世上本就恶的力量大过善,所以需要四个福神采能制得住他一个衰神的法力,若不是他处处留情,杜绯红哪能安然活到现在。
“白麒大人,还请您这三日,多加用心照顾那孩子吧……”衰神边说,身影边渐渐淡去。
楚白玉笑着挑眉,“我会的。”
第7章(2)
“少夫人,大少爷正在里头休息呢,要小的进去通报一声吗?”福桂的声音浅浅地自门外传来。
“别吵他好了。”杜绯红压低声音,伸出食指贴着唇,模样十分可爱,“嘘,不要吵醒他,我们去旁边说。”挤眉弄眼地向福桂招招手。
埃桂忍着笑意,顺从地跟她一起走远些,才又听她开口——
“这是我炖的鸡汤,记得拿到炉上热着,等他醒了再给他喝。”杜绯红细心地交代,伸手取饼青竹递来的竹篮,打开竹篮的盖子,里头静静躺着一件月牙色的披风,“最近天气开始变凉了,要是他要出门,记得给他穿上。”
“是,少夫人。”福桂笑着点头,很庆幸大少爷挑了一个温柔又贴心的少夫人。
杜绯红还是很担心,她已经连续五天都没看到白玉了,虽然青竹跟紫燕都告诉她,因为什么朝廷初审,所以白玉都留在商行里忙着,但她还是会不停想着他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今天终于按耐不住,想说亲手炖个鸡汤给他,再加上天气变冷了,就顺道把那件为他缝制好的披风一起带过来,虽然很想见他,却又舍不得吵醒他……
对了!从窗户偷看他一眼也好啊!杜绯红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拎起裙摆偷笑着靠近门扉,左右张望了下,才挑了右边那扇雕花窗依过去,小巧的食指点点口水,在窗上戳了一个洞,圆圆的眼珠子才贴了上去。
咦?怎么一片白白的?小巧的头左挪右移,怎么瞧都是一片白色,纳闷地揉了揉眼睛,不信邪再贴上去看一次,还是一片白?怎么回事啊?
埃桂跟青竹、紫燕几个奴仆全都忍着笑意,看着少夫人耍宝。那扇窗都让人给推开来了,少夫人居然还傻乎乎地要往里头看,她要看的人不就正站在她面前吗?
楚白玉对天翻了个白眼,再对几名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奴仆投去一抹冰冷锐利的视线,福桂很识相,捧着一盅鸡汤先闪人了,青竹跟紫燕也笑笑的行礼后,将装有披风的竹篮放下,也随即退下。
“奇怪……人呢?”伸手模模,嗯?怎么没有窗的坑洞?杜绯红终于察觉不对劲了,纳闷地抬起头。
“白玉……”怔怔地看着他。
楚白玉先生睨了她一眼,然后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从窗外直接抱了进来,“你这丫头!怎么老是这么呆?来看我干么不进来?”嗯,还是抱着这丫头舒服多了,他那爱玩的娘,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成都?他写封信催催好了,要不他跟这丫头的婚事都卡着,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软玉温香抱满怀?
“我不敢吵你嘛……”抿着嘴,杜绯红眼底有着雾气。“你怎么瘦了?都没好好吃饭吗?衣服也穿这么薄,不怕天凉冻着吗?”柔女敕的小手抚过他消瘦的脸庞,心疼的叨念着。
转身急忙走进房门,拿起青竹放在一旁的竹篮,抽出里头的披风抖了抖,快速为他系上。
楚白玉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满足地笑弯了眼,微凉的身子披上披风后,暖和许多,就连心底也暖呼呼的,舒服极了。
“你不是在睡觉吗?”主动牵起他的手走进房里。
“你的声音那么洪亮,都让你给吵醒了。”他假装抱怨。
杜绯红果然马上露出羞愧的表情,“都是我不好,那你现在快睡,我不吵你。”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拉紧披风的系绳,睁着圆圆的大眼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但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