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以前不小心把炉灶给弄垮了,娘就不让我进厨房了。”痕苹儿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瞧她讲得理直气壮,言下之意,是怪她娘没教她喽!凤甫眼一眯,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才想把她往屋外丢,便先听到她的惨叫——
“啊!好痛!”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剧烈的疼痛让痕苹儿的两只小手直打颤。
凤甫将她手掌翻过来一看,忍不住低咒一声,她的掌心全是烫伤的痕迹,再加上他刚刚这么粗鲁的一抓,有些皮都掀开来了。“该死的,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要灭火啊!”痕苹儿朝着掌心猛吹气,希望可以比较不痛,但好像没啥用。
凤甫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往他房里走,“坐下!”指着张椅子,看她坐定后,他才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帮她上药。
原本像灼烧刺痛的手,在他抹上绿色的药膏后,疼痛渐渐舒缓了,取而代之是一阵清凉,她偷偷抬眼看向正在帮她裹上白布的凤甫。
他一样是满脸胡须,看不清五官,但双眼却深邃黑亮,看着他如此专注地替她处理伤口,不知怎的,她心里原本对凤甫慢慢的惧怕,开始慢慢变淡了,她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勾起菱唇。
等到处理好了,凤甫一抬眼,就看到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瞬间,视线居然无法从她脏兮兮小脸上移开。
看着两手被裹成圆球,“谢谢。”其实,他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嘛,她还以为他回来看到被烧毁的厨房,会把她痛打一顿再赶出去,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这么做,还贴心地帮她敷药,原来师父是个面恶善心的大好人。
天真的痕苹儿想错了,凤甫一开始的确是打算把她赶出去没错,但是看见她受伤之后,不知为何,只想着要赶快帮她上药。
听到她的声音,凤甫这才回过神来,“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回去吧。”心里突然有种预感,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会打乱他现在的生活。
“我不要,你说要收我为徒的,我要留在这里学医术。”痕苹儿直摇头,心头突地一紧,一想到要回去洛阳,不知为什么,她直觉就想抗拒。
“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当徒弟?”虽然他早就知道像她这种千金大小姐,多半是不会这些,猜是猜对了,但没想到她竟会把他的厨房也给烧了。
“我可以做别的啊!”痕苹儿力争可以留下来的机会。
“你会什么?”凤甫双手环胸,睨着她冷笑。
“呃,我可以帮你砍柴、劈柴、挑水打杂。”想了想,这些东西她应该做得来。
凤甫突然觉得头有点痛,她讲的这些事,应该是由男人来做,怎么天地好像倒转了一样,“难不成你要我煮饭给你吃吗?”
“我劈柴、你煮饭,很公平啊,师父,你不会又想赖皮了吧?”就知道他一直想把她赶走,不过,她就是不走!
看着她一身狼狈,凤甫到嘴边的狠话就是讲不出来,算了,反正她现在手受伤,又没人能带她下山,就算想赶她走,也不是现在,万一她在半路出了事,姑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去休息,伤口记得别碰到水。”一切等她伤好了再说吧。
“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心意,但痕苹儿这次很聪明,没有多问,高兴的点点头,脚步轻快地离开他的房间,心里隐约有个想法,能够留在师父身边,她真的很快乐。
凤甫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实在不懂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但一对上她那双晶亮澄澈的眸子,满嘴毒言毒语就是说不出口,算了,反正过阵子,她的爹娘应该会派人来把她接走,这段时间就忍一忍,真不懂姑姑去哪找来这个麻烦的!
“对了,师父……”突地,痕苹儿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什么事?”凤甫不耐烦地问。
“饭菜放在外面的桌上,要记得吃喔!”说完,痕苹儿马上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厨房都烧个精光了,饭菜是打哪来的?
凤甫想起回来时风善扬也在,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他下山买回来的,唉,可怜他被烧得半毁的厨房,头又是一阵抽痛,明天又要开始忙了。
第5章(1)
凤甫后悔了,他深深觉得那天晚上没把她丢出去,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浓眉下的眼睛微微发红,心痛的看着他一手打建的木屋,背上系着包袱,虽然时间还未到,后院那些药苗才刚植下去,但他不走不行了!
“师父……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存心的。”站在他身边的痕苹儿,忏悔的抵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破坏力真的那么厉害,跟师父住在山上短短几天而已,木屋却已经毁了一半。
凤甫的脸抽搐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个罪魁祸首,“你不是存心的!?你不是存心的都这样了,要是存心的该怎么办?”忍不住咆哮低吼。
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自从那天她烧了厨房之后,这间木屋就以飞快的速度毁损中,让她去擦拭桌椅,她把椅子把手也给擦了下来,叫她去整理药圃,药草全让她当成杂草给拔光了。
包惨的是,她根本就是天生迷糊再加少根筋,明明知道自己力气过人,却总是不经意地拍打木屋,弄得木屋的外墙被她打得东一个洞、西一个洞,他们要再不下山,只怕这间木屋真的会变成废墟。
“师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见状,凤甫仰天长叹,天知道,他该死的一点也不是因为她那副小可怜的模样而心软,而是怕两个人万一打起来,他会是被活生生打死的那个!
“算了。”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他认命了。
拎起地上的药箱跟杂物,再看他心爱的木屋最后一眼,便垂头丧气下山去,痕苹儿肩膀上扛着一个最大的木箱,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静默,各怀心事走着山路,没多久,痕苹儿终于受不了了。“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这是下山的路,难不成师父打算出诊?不对啊,出诊也不用把所以家当都带在身上吧?
凤甫无力地回头瞥了她一眼,“去山下住。”
“师父在山下也有房子?那干嘛要住山上?”
“你管我。”要解释给她听太复杂了,他懒得浪费口水。
“喔。”不满的嘟起小嘴。师父真凶,她都已经道歉了还这样,不过……
长如扇的睫搧了搧,偷窥着走在前方的人,红女敕女敕的小嘴马上弯起,师父虽然都摆着张臭脸骂她,但不论再怎么凶,就是从没对她动手过。
师父啊,就像只光会虚张声势吼叫的大熊,想到这,痕苹儿暗自窃笑着,心头莫名觉得甜蜜。
“你在干嘛?快点跟上。”走在前头的凤甫没听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这丫头落后好几步远,呆站着傻笑,他立刻拧起眉折回她面前。
“师父。”甜甜的嗓音轻唤。
凤甫愣了下。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小脸上,让她整张脸都闪闪发亮,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意,一时间,他竟觉得这样的她很美,令人怦然心动。
痕苹儿没主意到他注视的眸光有多热切,至瞧见他颊边流下的汗水,连忙掏出怀里的绣帕,上前一步伸手为她擦拭,完全没擦觉自己这样的动作有多暧昧,“师父拿太多东西了,苹儿再帮你拿个药箱吧。”虽然她身上扛的是最大最重的木箱,不过也只有这个而已,可是师傅身上却背了好几个药箱跟包袱,加起来,应该比她身上的木箱还要重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