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怎么这样!”痕苹儿气愤地直跺脚,嘟着小嘴嚷嚷着。
“小姐,方才凤公子的确没有说要下山。”莫言不得不出面说句公道话。
“莫叔!”痕苹儿气到两颊发红,莫叔到底是帮谁的啊,一直泼她冷水不打紧,现在还帮别人说话,难道他连自己的主子重病都不在乎了吗?
莫言低头不敢面对她,“嗯……我说的是实话。”小姐,对不起了……
“熊,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一点。”风善扬替小泵娘感到不平,虽然凤甫是没说会下山啦,但他刚才的意思很像是说收为徒,就会治嘛。
凤甫抬手制止还想抗议的痕苹儿,“我不下山,但我可以为爹治病。”看在她做到他提出的条件,他可以破例。
“可是,我爹病得很重,根本没办法上山。”痕苹儿以为他是要她回去洛阳,将她爹给带来。
别说爹病得这么重,就算爹没重病,要他跋山涉水到这深山之中,都有点难了。
“不用急,到屋里再说。”凤甫敢这么说,当然也有十足把握。
痕苹儿见状,也只好咬着唇,气闷的跟在他身后进屋去。
第3章(2)
凤甫进屋后,走进房里拿出纸墨,回到大厅,三人都已经各坐在竹椅上等他了,他吐了口气,在众人的凝视下落坐,“告诉我你爹的病状。”倒了点水在干涸的砚台里,拿起墨条轻磨,让柔女敕的毛笔吮饱墨汁。
风善扬点个头,这样也是可以啦,虽然没看到人,但若能仔细说出病状,这头熊几乎也能知道是什么病,对症下药。
“呃,病状……”痕苹儿愣了下,这个问题有一点点难倒她了。
浓眉不耐烦的拧起,凤甫瞪着她,“病状你听不懂吗?”他还很多事要做,没空跟这些人耗下去。
痕苹儿迟疑的点了一下头,“病状……我爹他脸色很白,这样算吗?”
翻个白眼,凤甫做了个深呼吸,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姑娘他扔不动,放弃想把她丢出去的念头,“你爹病多久了?吃些什么,喝些什么?除了脸色发白之外,唇色呢?张嘴有没有臭味?这些你仔细想想。”
痕苹儿眼睛眨啊眨的,可爱的五官都皱成一团,很努力的回想着,“病……两三天了吧,吃、喝都很正常,就一般的菜色,我爹他是整张脸都白白的耶……”突地一个画面闪过脑海,“对了,除了脸之外,我爹的肤色都是正常的,嘴巴……”那天她靠到榻边,有握着爹的手,“没有异臭,我爹大前天吃晚膳时,还吃了两碗呢!”记得娘告诉她爹病危的前一天晚上,她还看爹吃了两大碗的饭,现在想来,该不会就是人家说的回光返照吧?
凤甫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视线转向不知道何时越坐越靠近门边那个叫莫叔的男人,他正满头大汗,紧张的望着他。
他本以为这个人是对主子有异心,所以并不打算让他家小姐求医,但方才那几句话很明显可以听出来,这人的主子根本就没有病,那又是为什么要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求医?目光再转回坐在桌旁,睁着亮晶晶眸子,认真注视着他的人,也只有这种笨蛋才会傻傻的被骗。
莫言心知露馅了,冷汗直流,看到凤甫审视的目光,扯了扯嘴角,这下,他可真被夫人给害惨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会儿,凤甫粗壮的手臂终于缓缓移动了,提起笔,在绢白的宣纸上写下药方,胡须遮掩的唇角,噙着一丝狠笑,没事想惹事?那他便成全他们!
没一会儿,他拿起写好的药方,交给已经站在他桌旁等候的人,“照这药方回去给你爹吃,连续吃半个月,他的病就会好了。”
如获至宝的接过,痕苹儿吹干纸上的墨迹,高兴得眼睛都红了,“莫叔,太好了,爹有救了!”真不枉费她这么辛苦的来这一趟。
莫言凑到痕苹儿身边,低头看着她揍在手上的纸,心里很纳闷,凤甫应该听得出来老爷根本就是在装病,为什么还愿意开药方?
“好了,拿到药方了,你们可以滚了。”结束这场闹剧,凤甫冷笑一声,一手指着大门,赶人的意味浓厚。
痕苹儿小心翼翼地将药方摺好,递给莫言,“莫叔,你快点赶回洛阳。”
莫言接过手,“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我拿回去?那你呢?”他疑惑地问。
“我留在师父这啊,到时候如果药方没办法根治的话,你再托人寄信给我,我再请师父重新开药单。”
“等等,谁准你留在这的?”凤甫脸都黑了,这个女人要单独跟他留在山上?是他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现在的女人都这么豪放吗?
“师父,万一你的药方治不好我爹,我留在山上,也可以马上跟你说,然后再取药方单,况且,我是你的徒弟,怎么可以什么都还没学到就走了呢。”痕苹儿有些话没说出口,她怕现在要是跟莫言走了,凤甫就会赖帐,日后若是药方真治不好爹,凤甫也不会再帮忙了。
“你……”凤甫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滚!”两步来到她面前,咆哮一声,他决定不要再客气了。
痕苹儿捂着耳朵后退两步,他的大嗓门震得她耳朵嗡嗡叫,“不可以,你又想赖皮!”她就知道,不管怎样,打死她都不能走。
“我赖皮?我赖皮什么?”凤甫愤怒地低下头,整张脸快贴上痕苹儿了。
害怕的吞口口水,“你、你自己说,说要收我当徒弟的……我现在想留下来学医术,你又赖皮要赶我走。”她越说越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这画面,多像一个恶霸在欺压一个小泵娘,任谁看了才会这么认为,尤其一向将女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风善扬,现在真的看不下去了。“喂,熊,你别太过分,话是你自个儿说的,人家姑娘也办到了,你现在不是赖皮是什么?”拿出干净的手帕,他不舍地替她擦去眼泪,“别哭,跟一头熊讲人话,本来就是有点困难。”
凤甫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一脚踹风善扬的,“你说什么?!”这死家伙,嫌他不够烦吗?他的日子有一个风善扬就够了,再多一个力大无穷的笨女人……喔不,他绝对不要!
“虽然你打我,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小泵娘现在是你的徒弟了,你当然要教她医术。”风善扬不畏恶势力,勇敢直言。
“你——”
恶狠狠的瞪向痕苹儿,凤甫还想说什么,但话都卡在喉咙出不来,因为痕苹儿已经哭得脸红脖子粗,满脸眼泪鼻涕,活像受虐的小媳妇,一瞧见他那么凶恶的目光,嘴巴一张,哭得更凶了。
“哇呜……你赖皮啦……呜呜呜!你赖皮、赖皮赖皮啦……哇呜……”且嚎啕大哭来形容还真算保守了,她现在的模样,说有多凄惨,应有多凄惨。
“小姐啊,别哭了。”莫言忍不住捂起耳朵。
“哇呜……”痕苹儿越哭越伤心,转身趴在大门门板上,“他赖皮啦……呜呜……”边哭喊,小手还抡成拳头,连捶着门板。
“不要——”
凤甫慢了一步,才刚发出呐喊,门板已经让她敲出个洞来。
痕苹儿听到他高喊“不要”,抽噎地转头看向他,小脚走了几步,决定换个地方哭,趴到刚才他写药单的桌子上,一样小手抡拳,用力哭。
“砰!砰!砰!”小小的木桌哪承受得了她的蛮力,被轻敲个两三下,也垮了。
凤甫顿时觉得有点晕眩,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招惹到煞星了,眼看她站起身,又想换地方继续痛哭,连忙大吼,“住手!我答应你,教你医术。”话是他说的,他认了,只要这个女人不再破坏他亲手盖的房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