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秀白了他一眼,拿笔往他身上扔,“收起你荒婬的念头,不要摆出这么下流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脑子里转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抹去颊边的墨水。宋曜文表情暧昧地扬了扬眉。“阿秀,你哪时跟我表妹勾搭上啦?”
砰——这句话换来一本厚重的书籍砸向他。
敏捷地偏过头闪过,他拍拍胸口,“还好!我问问而已嘛。”他又没恶意,反应这么大干啥?
“耧荳你也见过。”尉迟秀冷着俊脸斜睨他,手里已经拿着一个花瓶,看他会不会这么想要找死。
“我见过?”奇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表妹的,他怎么不知道?宋曜文苦苦思索,想破了头,就是没有印象。
“上一回我们在酒楼里,不是遇见一位黄公子与一位姑娘主仆三人吗?”尉迟秀在一旁提醒他。
这一讲,他就回想起来了,一拍掌,惊讶地站起身来,“你是说那个姑娘?”
是了!他现在想起来了,原来他当初觉得人家眼熟不是没有理由的,那位姑娘长得多么像娘年轻的时候啊!
“就是她。”他自己也曾有想过,耧荳与芸姨的模样有些相似,但因为芸姨的姓氏不同,他才否决了这个想法。
“事情可真是巧啊。”宋曜文喃喃地低语。
“明天我会带耧荳去宋府,芸姨跟宋叔明儿个会在府里吗?”
点点头,他开口道:“你真的要直接带她去见我娘?”眉头紧锁,他无法确定娘是不是想见沈家的人。
“明天见。”尉迟秀起身打开房门,回了这句话就跨步离开。
宋曜文吐了口气,缓缓坐回椅上,烦恼地抓抓头发。
看样子,阿秀打定主意要带沈耧荳去见娘了,这下事情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白皙柔女敕的小手不住轻颤,红唇重重地吸气、吐息重复了无数次,秀气的脸庞微微泛红,瘦削的肩膀因为不安而紧绷着,这正是沈耧荳目前的情况。
站在她身后的尉迟秀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她是什么稀有的动物般,等到瞧够了,唇角扬起一抹高高的笑,眼儿眯成弯月,他才出声唤她。
“耧荳。”
一直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沈耧荳被他低沉的呼唤声给吓了一跳,肩膀缩了缩,缓缓的转头看向他。
她一转头,尉迟秀就收回脸上的笑,换成一张略带担忧的表情,“耧荳,你没事吧?”她已经不只是脸色差了,整个神情更是惶惶不安。
沈耧荳轻颤的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我没事。”声音虚弱无力。
昨天一得知要亲自来见姑姑后,她一整晚都睡不着,倚着窗户吹凉风,一整晚这样下来,果真染了点风寒,再加上等一下不就要看见姑姑了,她紧张得胃都快拧成一团了。
而且武哥跟丝丝的到来,带来了不是很好的消息,让她更坐立难安。
“耧荳,别想太多。”尉迟秀不放心她。就算是害怕也不该是这个模样,她汗水盗得厉害,唇色还整个铁青。
沈耧荳勉强露出笑容,摇了摇头,尽避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她还是不停地深深吐纳,不想待会儿晕在第一次见面的姑姑面前。
尉迟秀见她的表情坚决,心想,还是快点带她去见过芸姨后,再送她回府休息好了。这么一想,他便直接领着她走进宋家的大门。
两人一路走来,见到了不少奴仆佣人,他们时常看见尉迟将军,所以并不意外,但当他们看他身旁的人儿时,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傻住了。
渐渐地,两人身后跟了不少的人,一路上都在议论纷纷,尉迟秀视若无睹的直接领着沈耧荳往书房走去。这样的目光,自从住在尉迟府之后,她常常感受到,一开始还会不自在,现在已经习惯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间书房门前,尉迟秀抬起手轻叩门扉。
叩叩——
“谁?”门里头传来中年男人的问话声。
“宋叔,我是尉迟。”
“原来是秀儿啊,快点进来吧。”另一道女声回应,声音里充满愉悦。尉迟秀伸手推开书房的门,带着沈耧荳进门后将之关上,杜绝掉后面那一长串粽子似的好奇视线。
等到他们两人消失在门后,一堆丫鬟才开口谈论——
“方才那位姑娘长得好像夫人啊。”丫鬟甲说道。
“是啊是啊!”好几名丫鬟一起跟着附和。
“该不会是夫人的女儿吧?”
“怎么可能?咱们老爷、夫人没生过小姐。”
“那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啊?”
“啊!难不成是夫人在外头的私生女?”丫鬟乙惊讶地说出她的猜测。
“不可能啦!夫人那么爱老爷,怎么可能背着老爷乱来。”丫鬟丙挥挥手。
丫鬟们努力的再想想,丫鬟乙又推出一个猜测,“那……是老爷的私生女!”
她击掌道。
丫鬟们这次一起丢给她一道白眼,“她长得像夫人,不是老爷!”
“喔……”丫鬟乙感到非常羞愧地低下头。
“你们这群死丫头!通通不用干活啦?”掌事的林大娘正忙着团团转,一走出回廊,就瞧见一群丫鬟们站在书房前东拉西扯的,气得她扯开嗓子大吼。
这一声河东狮吼,马上将这群小丫头全吓得四处逃窜了。
第7章(1)
书房里,一对夫妇正相对而坐,男子手上捧着些许卷宗好似在整理,女子则是腿上放着个绣篮,手上拿了只鞋,正穿针缝着。
一见他们进来,王芸放下手中的活儿,笑盈盈的起身,“秀儿。”她好奇地打量他身边的姑娘。
嗯,还可以,长得白白净净的,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气质不错,站在秀儿身边,两人有如一对璧人。
“芸姨,好久不见。”尉迟秀淡笑寒暄。
她略带责怪的看着他,“还说呢,前阵子文儿同你提过几次芸姨想你了,你也都没来让芸姨瞧瞧,你这孩子,真是的。”她对他丢了个眼色,像是在怪他身边有人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尉迟秀看着她好一会儿,许久才道:“前阵子,我正在帮忙耧荳寻人。”
王芸跟丈夫宋启两人对看一眼,同时露出好奇的表情,“寻谁啊?”夫妇俩异口同声地问。
沈耧荳心底一紧,轻喘口气,紧张得手心狂冒冷汗,屏息等带着。
“耧荳……本性沈,来自江宁织布世家,她来寻找一位亲人,一位……很久不见的亲人。”尉迟秀轻声回道。
王芸原本扬起的嘴角缓缓垂下,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她徐缓地转头对上沈耧荳的眼。
她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姑娘的面容与少女时期的她,有七分神似,而且很像她已过世很久的娘……
“出去,这里没有沈家人。”王芸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宋启放下手中的卷宗,来到妻子身边,轻搂着她的腰,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姑姑……”沈耧荳苦笑了下,这声“姑姑”唤得有些软弱无力。
王芸扭过头,不肯再见到她的面容,“出去!”语气凌厉又急促。
心底泛起又酸又涩的感受,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姑姑……”她一直对姑姑有着憧憬,即使姑姑是她从未见过的亲人。却仿佛是她除了爷爷女乃女乃外最亲的亲人了。
纵使在沈家长大,但一家子朝夕相处的人与她并没有多浓厚的亲情,反而是从老仆人口中听来的姑姑,让她有份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多么悲哀……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微薄的亲情,在爹、娘身上找不到,在兄弟姐妹间也找不到,现在连姑姑也……
“芸姨,先听听耧荳要说什么吧。”见她的神色苍白得吓人,尉迟秀忧心地拧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