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气圆了眼,拍了桌子站起来,正想不客气的损他几句难听话,但才一张口,就让人给打断了。
“黄公子,请原谅小绿的无礼。”沈耧荳先一步开口,同时看了丫鬟一眼,不让她再多嘴。
她只想不引人注目的进城,可不想在进城的第一天就进衙门,跟那些捕快喝茶聊天。
“不打紧、不打紧。”舌忝舌忝唇,黄公子看着小美人,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黄公子,我们还在用餐,我身子不好,吃饭不便聊天。”沈耧荳垂下眼,很客气地暗示他。
“没关系!我陪你们吃!爱吃什么尽量点,都算在大爷的头上就好!”黄公子很豪气的拍拍胸口,一点也听不出人家在赶他。
自顾自的说完话,他一就要往阿福身边的空位坐下,顺手还想模一把小美人的女敕手,哪料得到手上倏地一痛!
一旁的马夫马上站起,同时握住他的手腕。
一个黑色的瓜子壳滑落地面,没半个人注意到。
“公子,这似乎不太妥当,别这样好吗?”阿福憨厚的脸上充满歉意,一边低头请求着。
外人看不见,但他那只握住黄义的手,却让那姓黄的脸色都变了。
“呃……”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低吟一声,脸色渐渐发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马上知道这个下人不是简单的人物。
“够了,放手。”沈耧荳蹙起眉,不悦地低喝一声。
“是,小姐,阿福失礼了。”阿福松开了手,一抹精光闪过眼底,唇角微微勾起。
小绿看着他装模作样,受不了的撇过头去。
“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了!”黄义捂着手腕,脸色又青又白,慌慌张张地说完话之后,急忙离开了。
在二楼里等着看戏的众人,纳闷地看着他慌张的跑掉,不懂那黄公子怎么不继续调戏美人,还像火烧似的跑了?
沈耧荳垂下眼眸看着坐回位子上的阿福,吐了口气,默默的坐回椅子上,顺手拉着贴身丫鬟一起坐下来继续吃饭。
酒楼里,二楼虽说是雅座,但也只是在每个桌子之间加上竹帘隔开而已,就在沈耧荳斜对面的位子上,正坐着一对男子。
两人面对面而坐,一个穿着黑色劲衫,而另一个则身着白色儒衫,桌上放了一壶正飘着馨香的热茶。
黑色劲衫的男子微微一笑,粗犷的面容上竟有一丝丝斯文气息,与他身上的武衣一点也不相配。“没想到你会出手帮忙。”他举杯对前方的男子说道。
穿着白色儒衫的男子面貌儒雅清俊,气质沉稳,给人的感觉彷佛明月般皎洁温煦,俊容上的薄唇微微扬高。
那一抹笑,在他俊秀的脸庞上显得十分突兀,笑容里隐隐有股霸气,搭上他那一身文人的装扮,十分诡异。
眸中流光转动,黝黑深邃的眼瞳转向不远处的三人,目光在那男仆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间,而后凝视着一旁另一张秀美的脸蛋,黑眸里的光芒闪烁了下。
“艳丽的美人你还少见吗?怎么肯出手帮忙?”黑衣男子不禁好奇地问着。
说到他眼前这个人,一天到晚在皇宫里走动,再怎么漂亮的美人都已经看到麻木了,何况是一朵小花而已。
“有吗?”白衫男子微抿唇,目光不转,颇有深意的眸子仍直视着前方。
黑衣男子摆摆手,轻嗤一声,“少来了。”
论武功,他是没他好,但他眼睛可没瞎掉,方才在那男仆出手抓住登徒子的时候,身边的人,明明就先一步拿了桌上的瓜子壳射向那咸猪手。
白衫男子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三个主仆其中的那位男仆站起身子,对着主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转身离去,留在原地的另外两个姑娘,等到他消失在视线后,脸上都明显有着松了口气的感觉,秀美人儿的脸上,更漾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她正好奇地睁大眸子,一脸稀奇地看着街外的景色,圆眸灵活有神,红女敕的唇畔噙着一抹微笑,笑容十分轻浅,却也十足的可爱。
第1章(2)
黑衣男子顺着他的目光往前望去,打量了会儿,才又道:“清粥小菜?”不过奇怪了,这道清粥小菜的容貌怎么有点眼熟?
对于他的形容,白衫男子没多说什么,执杯将热茶放在嘴边啜饮一口,“宁茹不也是道清粥小菜?”他笑笑地反问。
黑衣男子一愣,而后笑着摇头,“但不合你的味吧。”宁茹正是他的妻子,前些日子两人才拜堂完婚。
“那我该适合什么样的味?”白衫男子这才正眼看向他。
黑衣男子想了会儿,“我记得……尉迟大人中意的都是些才貌双全的女子,个个丰腴艳美。”
白衫男子——尉迟秀闻言冷冷地看了好友一眼,“宋曜文,你是故意的吗?”语气冷冰冰。
宋曜文耸耸肩,两手一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也不是自愿提起尉迟大人的啊,只是同在翰林当官,时常碰见他,每回一见着了面,尉迟大人就要他向阿秀劝说成亲的事,他也十分为难。
尉迟秀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瞪着他,“少装傻,你是等着看好戏吧?”他一语戳破好友的心思。
一点也不客气的点头,宋曜文大剌剌地笑开来,“是挺有趣的。”
瞧他这副模样,尉迟秀忍不住笑着摇头,“我爹又同你说了些什么?”对这好友的性子,他已经很习惯了。
“还不是就说些让我劝你成婚的话,说你老大不小了,十六卫将军中就剩你还没成亲生子,尉迟家就剩你这个血脉,希望你快点让他老人家含饴弄孙。”宋曜文说完喝了口茶。尉迟大人不敢直接同阿秀说这些,老对着他念,念到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身为开国功臣尉迟恭大人的后代,阿秀实在长得不像一名武将,明明是十六卫将军之一,但一身尔雅俊逸的气质,硬生生将他这位翰林学士给比了下去。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他俩站在一起,十之八九都对着他喊将军,对着阿秀喊大人,真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尉迟大人长得方头大耳,体格也是高壮威猛,十足十的武将模样,怎么阿秀就是跟尉迟家的人都不一样?
“因为我长得像我娘。”尉迟秀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宋曜文愣了一下,“我什么都没说。”太厉害了吧?在心底想想他也知道?
丢了记白眼给他,尉迟秀轻哼一声,“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还说什么翰林学士?想什么都刻在脸上给人看到了,日后这官场要怎么玩得下去?
“还在看?说真格的,你觉不觉得这姑娘长得有些眼熟?”宋曜文忍不住问。
“不觉得。”他想也不想地回道。他只能猜得出来这姑娘应该不是长安人士,瞧她身上的穿著打扮,都比长安女子保守许多,仅是露出女敕白的颈子,并没穿着时下姑娘喜欢的薄纱,和惯缠在手臂上的披巾。
“喔。”皱了皱鼻,宋曜文接受他的回答,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方才那抓着黄公子的男仆,身手可不简单。”
虽然刚刚阿秀先一步出了手,但那看似憨厚老实的男子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时,手上青筋竟微微浮现,再加上对方突然惨白的脸色,就知道他被握住的手有多痛了。
“嗯。”身为武将的尉迟秀自然知道那男子身手有多好,凭方才出现时的步伐和走路的动作,以及吐纳之间的次数,都能看得出那男子是个高手。
普通人家的子女,不太可能聘请如此特殊的人物护送才是,莫非他们来长安有要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