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之摇摇头,“应该不算,他质疑我是为了帮父亲顶罪,要我老实说。”
法官想了想,看向律师,“你继续说,我综合判断。”
律师继续说:“第三,检方已经扣留了所有账户资料与账本,并且透过跨国司法互助,请求相关国家冻结账户,显见证据均已搜集齐全,继续羁押我的当事人已无必要,请法官做出停止羁押的裁定。”
法官点点头,“检方呢?”
懊检方说话了,可是马傲辰站不起来,他应该要站起来说话,可是他竟然双脚微微发软,无法站起来——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要与静之当庭对质的这一天。
他这才知道,他根本做不到冷静,以往出庭时口若悬河的才能,现在统统不见了,只剩下缄默无语的马傲辰。
一旁其他检察官见状,根本猜不透马傲辰到底是怎么了,只当他身体不好,办案过累、精神不济,因此只好由他们上阵。“庭上,检方认为现阶段不应该停止羁押,第一,有关精神与身体状况,看守所有的医疗人员可以帮忙照护;第二,马检察官的讯问,被告也已否认有遭到逼供更改口供;第三,纵使相关账户已遭冻结,但因为过去问忠帮忙洗钱均循地下管道,因此放她出去,仍有月兑产的可能,到时候要追回不法所得,恐怕很困难。”
马傲辰安安静静,将同僚的说词听得一清二楚;自然,刘静之也听到了。
刘静之心里一阵苦笑,这些说词应该就是马傲辰的想法了,她不该觉得可悲、不该觉得伤心,这些都是她罪有应得。
法官再看向刘静之,“被告,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抬头看向法官,不能控制自己,又看向了坐在检方席上的马傲辰;马傲辰知道她在看他,却没有给她回应。
他怕看见她那哀伤的眼神,他无能为力,论公事,现阶段确实不该放她;但论私情,他不想关她。
好吧!他承认,他舍不得关她。
所以他不说话,但心里很痛,他不能出手救她,只能任由她的命运被别人来决定。
刘静之得不到回应,脸上一阵哀伤,看向法官,“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法官点头,“现在休息,下午两点宣布结果,如果没有其他意见,退庭……”
“庭上,辩方还要另外提出一项申请。”律师振臂一呼,惊天动地的发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一直低着头的马傲辰也看向了律师。
刘静之的心漏跳了一拍,全身开始不寒而栗,她可以感觉到律师即将说出的话,将会是惊天动地!
第6章(1)
法庭上,每个人都安静的看着站起准备发言的律师,马傲辰与刘静之也不例外,其中就属刘静之心中多了一丝惊恐,而且看着律师脸上的笑容愈笃定,她心里的惊恐就愈深。
他要说什么?为什么身为她的律师,他们事前完全不曾向她提过?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为什么她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马傲辰也在看,但是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心想:谁知道这些律师跟静之是怎么谈的,他们打算采取什么策略?
照他来看。法官应该会采纳检察官的意见,因为静之羁押才半个月,距离法律规定的羁押期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法官应该会通融检方,再给检方多一些时间将证据搜集齐全。
可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有着一丝私情——他竟然真的希望静之跟她的律师提出什么策略来改变法官的想法,让法官同意释放静之。
看守所里真的不是人过的,每天面对的就是那个小房间,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这样关久了。正常的人也会开始胡思乱想,至少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发现静之的脸色都是苍白的。
每个人都在等待辩方到底还有什么花招?可笑的是,连刘静之这位当事人也只能坐在律师身旁等待着。
她的手微微发抖,胸口呼吸有点急促,她努力拿起桌上的水杯握在手里,然后喝了一口,滋润它干涸的唇,然后等待。
法官看着律师,“辩方要申请什么?”
“我要代表我的当事人,申请要求检察官回避。”
此话一出,现场一阵惊动,包括旁听席的人在内,所有都在窃窃私语,连法官都有点讶异。
马傲辰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瞬间也皱起眉;而刘静之则是脸色更加苍白,身上那股寒冷的感觉愈来愈强烈,握着杯子的手不断发抖,她有不好的预感……
“我方要求,法院应裁定马傲辰检察官回避侦察这整起案件。”
所有人又是一惊,包括刘静之;只有马傲辰一个人完全没有动静,他情绪稳定,坐在那边等着律师出招。
法官皱眉,“理由呢?”
“庭上,我方发现一件事,认为马检察官在侦察整起案件上,可能有不公平的事情,甚至可能因此而捏造证据,以便将我的两位当事人刘兆与刘静之入罪,为了避免我的当事人遭受不当利益,因此我们申请法院裁定马傲辰检察官回避侦察这整起案件。”
法官再问:“你说清楚一点,为什么你们认为检察官在侦办整起案件时可能会有不公平的事?”
律师很有自信,这个理由一说出来,就算一点用处也没有,更少能够扭转案件的审理,改变舆论的走向,为将来在法庭上的攻防预作准备。
律师清清嗓子,“庭上,马傲辰检察官的父亲就是当年被问忠帮几个手下杀害的刑警,那起案件法院已经结案,认定刘兆与杀警案并无关系,可是马检察官一直认为他的父亲是被刘兆杀害的,因此始终心怀怨恨。”
现场弥漫着一股恐怖的安静气氛,每个人都静悄悄,一句话都不敢说,静到好像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律师继续说:“庭上,基于这些理由,我方合理怀疑马检察官无法公正独立侦察此案,因此我方要求马检察官应该回避。”
刘静之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完全不敢相信律师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全身发抖,更不敢看向马傲辰的方向。
丙然,马傲辰依旧安静坐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他的眼睛里透露了一丝灰黯。一丝痛楚与不屑。
他微微侧过头,竟在此时与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的刘静之对上双眼,他看了她一眼,立刻将眼神收了回来。
刘静之知道,他是在质问她——他以为她同意律师把事情全抖出来,他以为是她将两人之间这段往事统统都说出来,他以为是她同意借由抹黑他来让她月兑身,他以为都是她……
刘静之感到惊悚,心脏一阵紧缩,痛苦蔓延全身,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因为现在她确实坐在律师旁边,那看起来就好像是她跟这几个律师是同一伙的。
傲辰,不是!请你相信我,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我不可能将这些事说出来,我对你已经充满了愧疚,不可能再这样伤害你……请你相信我!
马傲辰没再看她,自然也就没发现她眼底的这些情绪。
此时此刻,刘静之几乎要崩溃了,她已经被逼到极限,在这样与他对立的情形下,她只能全身发抖,任由心里一阵阵的痛楚渐趋强烈到终于吞噬她。
法官想了想,转头看向检方,然后将眼睛定在马傲辰身上;而马傲辰也毫无畏惧的回视。
“马检察官,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马傲辰站起身,“我有三件事要说,第一,嫌犯显然搞不清楚状况,侦察期间申请检察官回避,受理对象不是法院,他应该向我的上司检察署申请,我合理相信,这只是嫌犯混淆视听,模糊侦察焦点的手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