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酒保点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粱奕贞知道自己是在藉酒浇愁,但是她不在乎,经过这一整天下来,一切的变化让她完全无法招架,乾脆藉着酒来麻痹自己。
她原先以为,如果此生有机会再见到魏廷圣,场面一定很难堪,他说不定会躲着她、不敢看她,毕竟他曾经欺骗了她——欺骗她就要跟他的未婚妻分手。
可是没想到,她想像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再见到彼此,只有她自己有反应;魏廷圣泰然自若,因为他根本就已忘了她,将她从记忆里抹去,不留痕迹。
他过得比她好,不像她这么多年来为情所苦,走也走不出去,要接受新的感情也做不到。
可是她不怪谁,要怪就怪她自己……
喝下这杯酒,梁奕贞想要压抑喉间的苦涩,可是失落与难过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酒一喝完,竟化成泪水窜出。
“呜呜……”隔着眼镜想要擦掉泪水,却擦不尽,她怎么会这么没出息?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怎么能……
微微仰头看向酒吧四周,热络的气氛,每个人都好开心,来这里是享乐的,只有她是孤独的喝着酒,孤独的舌忝着自己的伤口。
这是在惩罚她吗?惩罚她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放纵自己的感情,放纵自己跟着他跳进了之海……可是她不后悔,否则她也不会有小翰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那她是在伤心什么?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是第五杯了,你的酒量有这么好吗?”
坐在吧枱前高脚椅上的梁奕贞竟听见身边的位子传来讲话声,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继续点了下一杯。
今晚她只想醉,就算是她自己也别想劝她!
拿着酒杯,手还在发抖,泪水不断落下;酒很辣,刺着口、螫着喉,可是回忆与过往更痛苦,所以酒烈反而好。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一把抢下她手中的酒,“别再喝了,这样喝多痛苦。”
原来声音来源不是她的心声,而是真的有人在说话,梁奕贞蒙胧的眼看向一旁的位子。
是他……魏廷圣……
他穿着轻便服装,一派轻松状,可是一双浓眉却皱成一团,不敢相信这女人会这样藉酒浇愁。
他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见到这间感觉还不错的酒吧就进来坐坐,这么多年来,他常常一个人这样行动,找到一个可以放松心灵的地方,暂时抛却一切伪装与束缚。
凑巧的是,他竟然发现了这个女人——这个一直让他觉得很熟悉,仿佛见过的女人……
“把酒还给我。”
魏廷圣很坚持,眼前这个女人不停流着泪,脸色苍白、双唇颤抖,甚至冒着冷汗,绝对不能再喝。
他出自一种难以言喻的关心与忧虑,知道自己一定要强迫她,就算她不高兴也是一样。
梁奕贞很生气,她转向酒保准备再点一杯。
可是魏廷圣抢先发言,“两杯果汁,还有,这位小姐今晚如果再点酒,你不能再给她。”
梁奕贞的火气上来了,不敢相信连她躲在这里自我疗伤,都要被他干预,难道她真的逃离不了他吗?“你不要管我!”
“如果你不要这样藉酒浇愁,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可以不管你。”魏廷圣说得名正言顺。
或许是因为酒醉,或许是因为各种层面的原因,粱奕贞浑身是刺的对着他吼,“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这是我的生活、是我的人生,我有决定权,你不要来干涉我!”
魏廷圣看着她,看着她对自己的激烈反应,心里更是笃定——他们一定认识彼此,而且连她自己也知道她认识他!
愈看她愈觉得那种熟悉感很强烈,魏廷圣知道,他一定认识她!只是他想不起来她的名字,甚至也觉得她的长相有点陌生,唯独那双眼睛是最让他有感觉的部分。
现在,因为那双眼睛正流着泪,让他也感到了不舍与痛楚。他好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经历了什么痛楚?是在烦恼什么?
然而他更想知道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他们究竟是否认识?还是,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包括那双温柔、害羞的眼睛。“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梁奕贞笑了笑,充满自嘲与讽刺,“这很重要吗?”
他点头,“很重要,我知道我一定认识你,可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很抱歉,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
看着他,听着他诚恳的语气,梁奕贞又是一阵哀伤涌上心头,不停隔着眼镜擦着泪水,却彷佛擦不尽一样。
为什么命运会安排她认识他?又为什么会安排她爱上他?为什么要让她这么苦的爱了七年?又为什么要让她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没用,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爱着他、眷恋着他?
老天……
“这不重要,你只是我任职的公司合作的对象,我叫什么名字对你不重要。”梁奕贞看着他,一字一句冷冷说着。
她只能这样坚强自己的心防,也就是与他画清界线、保持距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最后手段。
“不!”魏廷圣很坚持,想得到她的名字,“我必须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宇?”事实上他已经确定,他绝对认识她,但是除了她那双眼睛外,他的记忆很模糊。
突然间,他竟然有了这样的冲动,想要拿掉她的眼镜,卸下她绾起的头发,想要看看她的真面目。
梁奕贞摇头,感觉自己的心再一次的死去。“我说过我叫作Jane,此外的任何
名字,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皱眉,正想再说,梁奕贞却突然改变话题,“魏先生,我想这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人海茫茫,你怎么会这么有自信,以为自己每一个女人都认识?”
他知道,她是在讽刺他,可是他不以为忤,仍然坚持着要得到答案;可是梁奕贞也很坚持,不再与他多谈。
事实上,现在的她也稍微清醒了,揉了揉脸颊,努力驱散那种失控的情绪,她必须恢复,不能再这样下去。
毕竟魏廷圣是公司合作的对象,她不能让自己的私人情绪干扰两边合作的诚意与善意。“魏先生,魏总经理,我并不想对你发脾气,毕竟你是公司的贵客,可是我有我自己的私人空间,我有我自己的私事,这个部分我并不想让任何人参与,请你尊重我。”
魏廷圣沉默了许久,对于她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感到讶异,良久,他才开口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那我再说一次,你可以叫我Jane,所有人都是这样叫我的,除此之外,其他的名字一点都不重要。”
几句话让魏廷圣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她,用一种审视、猜测、疑惑与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梁奕贞站起身,稳了稳身子,就在她微微弯腰拿起一旁的手提包时,魏廷圣也站起身,正巧看见她的耳后!
他一愣,看见她的耳后有一颗痣——这突然让他心底卷起了排山倒海的记忆,他的大脑不停的翻滚,不停撞击出许多深层的回忆。
“魏先生,我先走了。”
魏廷圣突然伸手拉住她,他不能让她这样走,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我送你回去,你喝了酒,不要开车,你住哪?”
梁奕贞在一瞬间心又漏跳了好几拍,可或许是心死过后,就不再抱着希望,她轻轻的挥开他,拒绝他的好意。“我没有开车,我搭计程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自己走这段路了,不强求任何人陪,她心甘情愿、毫不后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