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最后,语气里几乎有着泣音。
但严志雄依旧很冷静,“你们根本就不可能被祝幅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忍又无情,如果妳真的要我给妳答案,我的答案就是分开。”
严国烈怒吼,“闭嘴!我就知道他只会给这种烂答案;语茉,我们根本不应该来求他,我自己想办法……”
“我也愿意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阿烈……”汪语茉没理会严国烈,“不然你安排我住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让所有人找不到我,如果阿烈想见我,偶尔再来找我就好了。”
严志雄看向孙子,“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我已经让她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怎么可能再让她过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
“那你们就不应该来找我,因为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严志雄说谎,事实上他心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只是那个办法他说不出口,真要这样做,他真的舍不得。
就在三人安静僵持时,汪语茉怀里的小宝宝哭了,汪语茉赶紧出声安慰,细心拍抚。
而一直安静的小诗拉拉妈妈的衣袖,告诉她,“妈妈,弟弟……肚子饿……”
汪语茉这才想起,“对对对!小宝宝还没喝牛女乃,小诗好乖喔!都知道弟弟肚子饿了。”
汪语茉赶紧跟两个男人说声抱歉,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放在袋子里保温瓶的牛女乃,装进女乃瓶里,试试温度,然后开始细心的喂婴儿喝牛女乃。
严国烈坐在左边,小诗坐在右边,这一家四口彼此紧密的挨在一起,这样的画面震动了严志雄的心。
“宝宝乖,赶快喝牛女乃,赶快长大喔!”
“弟弟……长大……”
这个家庭竟是如此的多灾多难,迎接了新生命,却依旧看不到希望。
他们来找他,将最后希望放在他身上,严志雄内心痛楚着,一种莫名的割舍涌上心头。
良久,宝宝喝完牛女乃,汪语茉接着帮他拍拍背部,等他打完嗝后,宝宝又睡着了。
这时,严志雄已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严国烈不自觉的想防备。
“你要干嘛?”
“可以把孩子给我抱抱吗?”
汪语茉点点头,将小男婴交到严志雄怀里,他感受到怀里旺盛的生命力,眼眶里不自觉的蓄满泪水。
就好像当年他抱着国烈一样,一样充满新希望,孩子是一个家庭的新希望,相信眼前这个家庭也不例外。
这时,严父、严母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这祥和的书面。
终于严志雄下定决心了,他将孩子交还给汪语茉,转过身,收拾起激动的情绪,最后再转回来时,眼里已是一片冷静。“你们都离开吧!”
“你……”
语气加重,像是在怒吼,“带着你的老婆、小孩离开这里、离开严家、离开严氏企业,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严氏企业的总经理,我以严家家长的身分命令你永远不准回台湾!离开这里吧!”
“爸!”严父、严母惊喊。
严志雄强忍着心里的痛,下了这道命令。
新生命给了他新的勇气,但愿他的这般割舍,可以换回这对苦命情人的新生命,也可以赎自己当年犯下的错。
“都不准说情!我不想看到你们,都给我滚!”他声音愤怒,却因为饱含挣扎,让人听出他的割舍。
汪语茉掩住口鼻,不停啜泣,不知是伤感,还是得到了释放。
严国烈也是,呆愣了几分钟,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在末了红了眼眶,他没想到从小对他期望甚深的祖父竟会同意放了他,让他飞出严家的牢笼,飞往外头宽阔的世界。
可是真要飞了,这才觉得心里很酸、很涩。
他站起身,牵着还在哭泣的汪语茉打算离开,看见父母都红了眼眶,无法自已的抱住他们,众人放声痛哭。
但是严父、严母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让他们走吧!困在这个世界里,只会更加痛苦,但愿离开这里后,他们可以展开新生活,忘掉旧伤口。
严国烈不会停留的,他发过誓了,纵使不舍,他也要用接下来的生命,去为语茉建立一个幸福的人生,这是他应该做的。
步伐没有迟疑了,带着妻子、孩子准备离开,却在离门五步远时停下脚步,严国烈发现自己在颤抖。
他回过头,奔向严志雄,像小时候一样,紧紧从后头抱住他。恩与怨,爱与恨,在一瞬间都瓦解了。
这么靠近,这才发现他看见爷爷的白发,心不自觉痛了起来。
“你不用来这套,我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你立刻离开吧!我不会留你的。”话虽说得强硬,声音却带着颤抖,甚至隐约透露出苍老与无力。
“谁要你留我,我只是想说,你的演技很烂。”
严志雄笑了笑,仍旧没转过身,这才有足够的勇气放手。
虽然心痛,却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为了孙子一家人,这或许是他一生为国烈所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不管如何,老头,我还是你的孙子,这一点你别想赖。”说得轻松,却忍痛放手,这一次,他真的带着语茉与儿女离开了,没有停留,短时间内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留一丝踪迹、不留一丝余痕,严国烈与汪语茉,就这么带着儿子女儿,从台湾消失了。
那夜过后一周,媒体以耸动的标题,写道:“非强盗女不娶,严家下令驱逐严国烈”。
报导中写着,严志雄不满严国烈与一名有前科的女人来往,一怒之下撤换他总经理的职务,甚至将他赶出严家,永远不准他回台湾。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只知道从那一天起,严国烈与女主角汪语茉都消失了,从此舆论方向大转,大家开始称赞严国烈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举动。
媒体又是一窝蜂的追逐报导,搞到连严家都无力阻止,不过幸好当事人已经离开了,而严氏企业的严国烈时代也就结束了。
大家本来以为,严国烈的势力将彻底从企业消失,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担任公司总裁的严父,找了严国烈的两个助手方进与魏平共同负责经营公司,并在他们讶异、尖叫、求饶与不敢相信的语气中,宣布了这项任命案。
不过不管如何,这都与严国烈无关了。
严志雄知道,他的孙子在别的地方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因为孙子与孙媳妇已经得到他百分之百的祝福。
永永远远的祝福……
尾声
很多年过去了,不论是他们有幸携手走过的岁月,还是不幸彼此分离的时光,转眼间都成为过往云烟,只剩下记忆中酸甜苦辣的滋味。
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曾经发生过知名富家子弟爱上有前科的女人的故事。
对旁人而言,这只是八卦而已,足供茶余饭后闲聊;但对当事人而言,这却是用生命经历过的一段往事。
离开台湾后,严国烈带着汪语茉还有两个孩子远离了台湾的纷纷扰扰,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或许依旧茫然,但是严国烈知道,只要有这些家人陪伴,多艰难的路他都要闯。
他们已经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
最后,他们选择了南半球的纽西兰,这个平常只会从女乃粉罐上看到的国家,这个气候条件跟台湾完全相反的国家,竟成为他们人生最后的落脚处。
他们一家人定居在北岛陶波湖畔,那是一个以观光业为主的小城市,人口并不多。
严国烈在美国读大学的同学将陶波湖畔西侧小山坡上的一间农庄与一大片山头牧场卖给了他。
终于有了一个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家,那种终于有落脚处的感觉真难形容,这里明明不是真正的家乡,却有着一丝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