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揭开自己也不知道的疤,凌素玄愣住,若有所思,想把包子咽下去,却又被哽住,一时间不上不下,万分难过,只得用力搥了搥自己的胸口。
莫天的话点醒她,以前她怕泄露自己的身分,什么事都不敢放手做,只能偷偷模模。现在好了,既然决定要离开岳家,挣月兑有名无实的婚姻,就没什么好怕、好顾忌了。
“啊,原来就是因为这样……”莫天彷佛恍然大悟,他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总是特别注意凌玄,这几天内心的惊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踏实了。
击掌一笑,莫天吁了好长一口气,“对!一定是因为这样没错。”
“你好像说对了……”凌素玄终于吞下那颗噎住她的肉包,握住莫天的双手,表情一扫阴霾,既热切又兴奋。“既然这样,我们开始吧!”
“呃?”凌玄突然转变的热情态度让莫天吓一跳,那双手虽不是第一次碰触,却是第一次主动握着他,莫天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开始……什么?”
“开始我们的友情啊。”
“开始……友情?”难不成到现在他还不是他的朋友?
“对了,见面礼!版诉我你想要什么。”凌素玄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就收了他的见面礼,不回礼太说不过去了。
“那就范老的小说吧!”莫天咧嘴一笑,表情有点贼。这不就是他最初之所以缠着凌玄的目的吗?本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终究还是落到他手里。
“没问题!”凌素玄表情好灿烂,心里很雀跃,“刊印出来的第一本样本,我送给你,同样不要你半文钱。”她用力拍了拍莫天的肩膀,高兴自己终于走出这一步。
莫天脸部的肌肉抽搐,“样本?”
“嘿嘿……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凌素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俏皮地对莫天使了个眼色。她怎会不知道莫天在想什么!
从现在起,她要彻头彻尾为自己活,生活上她早可以自给自足,不必靠任何人供养,而以往那些因为礼教而产生的留恋,她要全部斩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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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犬吠稀落,远近相闻。
岳府偏院隐藏在杂草之间的狗洞,五步以外距离的草丛内停放了一辆木制小推车,车上堆满了书籍。
“少夫人,妳要把这些书搬去哪里?我可以帮妳……”小雀儿轻声细语,趴在地上,拉住凌素玄的后脚。
“没关系,我只是把书搬到书铺,放在这里不安全。妳做自己的事去吧!一凌素玄先把书推出狗洞,再爬出去。
“喔……”小雀儿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许是自己多心吧!
凌素玄拨掉身上的杂草,推着沉重的推车。唉!这么运法,得几个晚上才运得完呢?还必须瞒过小雀儿的耳目……
凌素玄暂时不想让小雀儿知道自己要离开的决定,小雀儿最近老是在她耳边叨念着什么“少爷一定爱上妳啦、快点告诉少爷妳的真面目”这些天真的话。
“只好自己做苦力了,唉!”推车在清冷的街上歪歪斜斜的乱走,她操控的技术还不大熟,好几次差点翻车。
突然,斜侧有一团黑呼呼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扑了过来,撞在推车上,吓了凌素玄好大一跳。推车一个倾斜,她的手劲根本稳不住,被车一带也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公子……救命……”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无人的夜晚听起来好似鬼哭。
凌素玄睁大眼睛,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任何风吹草动,这比什么都还令她害怕。难道真是鬼?她吓得迅速爬进车底下,摀着耳朵全身发抖。
“公子……”
突然,某个东西挡在凌素玄的眼前,“啊--”一声尖声惨叫回荡在空寂的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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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晌午时分
莫天收拾了几本新刊印的书,准备拿去玄英书铺送给凌玄。交代了掌柜几件事,一脚正要跨出书馆,突然来了约五、六人一行快马,下了马直接朝莫天围过来,个个佩刀。
带头的人约莫四十来岁,举止颇有威武风范。
莫天一见来人,十分震惊。“爹?你怎么会来?”
“你老实说,莫娘有没有来找你?”莫言山劈头就问这么一句,语气森然,没有半点父子孺慕之情。
“莫娘?”莫天收敛了溢于言表的情感,他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尤其是从自己口里说出,胸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她怎么了?她来找我吗?”
“你先回答我。”莫言山没有放过儿子脸上任何的变化,甚是不悦。
“你又对她做了什么?”莫天仍然十分平静,语气里隐藏着无奈,质问:“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六年前你的保证难道只是个屁吗?”
“没你的事!”莫言山大怒,“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
“要是真的不关我的事,你又何必来找我?”莫天一个冷哼,嘲讽道。
“你真敢说!”莫言山忿忿出拳,莫天却不闪避,一拳结实地打在脸颊上,整个人跌坐在书馆的门口,手中的书也散了一地,引得其他人惊呼闪避。
“六年前放过你这个不肖子,不代表我允许你一而再地做出败坏门风、践踏祖宗的丑事!”莫言山怒气未平,抽出随从腰间的佩刀,抵住莫天的脖子。
旁边传来微微的惊呼声,莫天眼角余光扫去,来人竟是凌玄。
“装模作样……我也不想当你的儿子好吗?咱们半斤八两!”擦去嘴角的血渍,莫天回复一脸的玩世不恭。
“她到底在哪里?”莫言山额边青筋浮现。
“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父、亲、大、人!”
“畜生!”这一次莫言山又挥动手中的刀砍去,莫天低头避过,随便抓起地上的两本书夹住刀身一用力,刀身漂亮的在空中迅速翻转,已月兑出莫言山的右手。
莫天接住刀身,抛在地上,眼里却有一丝讶异闪过。他并不想跟父亲横刀相向。旁观的人却替莫天敏捷的身手喝采。
“这一句骂得不对题哪……”凌素玄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响起,语调虽然清冷,但场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畜生--六畜生的小孩,才叫畜生……对不起,我
并不是说莫兄的父亲是六畜,只是觉得如果要骂自己的儿子,应该骂禽兽之类……呜……”
凌素玄的嘴巴突然被莫天捂住。
再让这小子讲下去准没好话!这小子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狐群狗党,莫名其妙!”莫言山瞪了凌素玄一眼,哪会不明白凌素玄拐着弯在骂自己,悻悻然的收了刀,上马离去。
凌素玄扒开莫天的手,也生气了,嘟着嘴巴对莫言山的背影喊:“顽固不通,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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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我才感觉到你有把我当朋友呢!玄弟。”莫天拍了拍凌玄的肩膀,心中颇感安慰。
为了避开其他人,凌素玄拉莫天到河堤边散步。莫天嘴上不说,但眉宇间笼罩着平常难得一见的忧郁,现在的他不想一个人。
“我刚刚骂你禽兽,真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可就不一定了……”凌素玄歪头想了一下,“不过我也不该当你的面骂你父亲,抱歉。”
莫天摇了摇头,蹲下来拨弄着堤边缘草。“不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