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倒抽口气,“你怎么了?”
“傅哥哥……我好不了了我知道,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还会醒过来,大概是放不下你……”她脸色苍白地对他一笑。
“让我再试试。”他再次运气输入她身体里,发现她体内仍充满瘀血和郁气!
“怎么样?我是不是快死了?”她苦涩一笑。
“不,你不会死,你怎么会死?”他一定要护住她的性命。
“真的吗?”她又轻咳几声,“其实你不必骗我,我知道自己的状况。”
现在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说话也很吃力,感觉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
不过,她不伤心也不难过,可以死在他怀里,她一样感到好幸福。
暗邑弘看着她唇畔所挂着的微笑,胸臆间的那颗心狠狠抽疼着,他不懂她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别笑,很喘的。”
“可……可我开心。”尔雅依旧笑着。
“尔雅!”他牢牢将她拥住,“好,那就开心的笑吧!咱们先回帐里,你的身子好冰啦!”
“你……你呢?”她不放心地模模他的脸,“不是也受了伤?”
“我的伤不碍事。”傅邑弘将她抱了起来,在前往毡帐的路上遇到拦路的大汗。他眯起眸,湛烁的眼盯视着对方,“反正我们已活不了多久,你如果不愿意放了我们也无妨,那就杀吧!”
大汗叹口气,“算了,是巴塔不对,才会害得你和公主都受了重伤。”
“大汗!”傅邑弘非常意外他会这么说。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们蒙古虽然在你们中原人眼里是蛮夷,但是‘理’这个字我们还是懂得的。”
“多谢大汗的体谅,公主伤势严重,可否让我们叨扰数日留下来疗伤?”傅邑弘请求道:“公主伤势若有好转,我们会即刻离开。”
“这当然无妨。”
“不,傅哥哥,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大理。”尔雅不想死在这里。
“不行,依你这副样子撑不过遥远的路途的,等身子好些再说,嗯?”他又转向大汗道:“多谢大汗。”
随即便抱着尔雅往前走。
一入帐内,等在帐外的秋菊也跟着进入,哭丧着脸说道:“我来起炕,傅公子,您好好照顾三公主。”
“谢谢你秋菊。”
“傅哥哥……我们明天就离开……”尔雅非常坚持。
“再说。”
“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走,就只有我们两个……”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能有他的陪伴,那就够了。
“我明白。”见她脸色愈来愈苍白,他已不敢确定她是否能撑到明天呀!
“谢谢……”尔雅缓缓闭上双目,每一个呼吸都是如此的轻,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般。
“傅公子,我已将炕加热,现在该怎么做?三公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瞧尔雅又昏迷过去,秋菊担心极了。
“她暂时没事,就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她?”这样的尔雅让他看得好心疼。
“不懂吗?支撑三公主活下去的就只有您。”秋菊虽然也同样为公主的身体着急,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并不适合留在这儿,“我去煮点儿热汤让三公主喝下,或许三公主会舒服些。”
“好,你去吧!”
暗邑弘的眸子紧盯着尔雅那两片发白的唇,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心焦过,就不知道她还能熬到几时?
这时,大汗身边的随从鲁技在外头喊了声,“傅公子,是我。”
“请进。”
鲁技步入帐内,将手中的汤碗递上,“这是大汗要我端来的,虽然不怎么好入口,却是我们蒙古的良药,或许救不了命,但至少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暗邑弘抬起眸子,接过汤碗,“请替我向大汗道声谢。”
鲁技点头而后离开。
暗邑弘将汤药一点点滴进她嘴里,慢慢流入她的喉,只希望这药真有奇效,就算只能拖延一些时间也足够了。
在他细心的喂食下,半天后那碗汤药终于一滴不剩了,“尔雅,你已经把药都喝完了,是不是该醒过来了?”
他紧搂着她只剩一丝体温的身子,脸贴着她的,“你一定要醒来,否则我又怎么活得下去?”
眼看天色徐徐暗下,而她却没有半点儿动静,傅邑弘再也忍不住淌落男儿泪。他额抵着她的,五官纠结成一股说不出的心痛,“不要死……你不能死……”
大半天过去,或许是汤药有效,也或许是老天爷的保佑,尔雅慢慢转醒了。
她张开眸子,看见他抱着自己靠在炕边闭眼休息。
原本俊魅的五官此刻罩上一层疲累与倦意,更让她诧异的是他眼角竟然还残留一抹湿意。
他哭了!他为她哭了?吃力的抬起手,她轻轻模着他那张像经历无数风霜的脸庞,拭去他的眼泪,她也哭了。
暗邑弘猛地抓住她的小手,望着她,“你醒了?”
“对,我醒了。”她微微一笑。
“现在如何?”他着急地问。
“身子暖和了,好像说话也有力气,胸口也没那么疼了。”她想坐直身子。
“来,我扶你。”傅邑弘将她扶起,靠在边上,“这样有没有舒服点儿?”
“好些了。”她痴迷的眼直望着他,“我们离开好不好?”
“离开这儿,要去哪儿?”现在她这副样子,能去什么地方呢?
“都可以,只要跟你在一起。”她又咳了几声,“这是我最后的要求,答应我。”
“可是你现在……”
“我没事,离开这儿或许我会好得更快呢!”现在只要看见蒙古的帐子,还有那熏肉的味道,她就浑身不舒服。
“好,我们走,就我们两个。”见她如此坚持,他应允了。
“留张字条给秋菊,否则那丫头又要急哭了。”她都已经性命垂危了,居然还想着秋菊,让傅邑弘更加心疼她了。
“我会的。”颤抖的大拇指抚弄着她苍白的脸庞,傅邑弘紧蹙眉峰,心痛如绞。
“你躺会儿,我写字条,然后准备一些东西。”他让她躺下,为她盖上被子。他迅速的将字条写好,又准备好一些干粮、暖被与厚氅,并为她做好保暖,这才背着她离开这地方。
由于大汗已答应让他们离开,所以士兵见着也没拦他们,任他们在风号雪舞中缓缓走远。
走了一段路,傅邑弘看见一个山洞,立刻入内点燃柴火取暖,然后倒了些水来到尔雅身旁,“渴了吧?喝点儿热水。”
“你先喝。”他背了她这么久又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一定渴了。
“不,你先喝。”
尔雅点点头,接过碗喝了口,柔柔地笑了,“好暖。”见她留下一半,他明白是要留给他的,于是仰首喝下,也对她漾出抹笑。
“我们现在在哪儿?”已经没再听见蒙古的吹号声,还有那恶心的马女乃味儿,感觉真舒服。
“还没走出蒙古境内呢!”他又拿出一件兔围领绕在她颈上,“这样可以暖和点儿。”
“你呢?怎么穿这么少,是不是帮我带太多东西,把自己的都丢下了?”她难过的皱起秀眉,“这样我会担心你。”
“别担心,我好得很。”他细心地为她拨开额上垂落的发丝,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我不饿。”她倚在他胸膛前,直抓着他的手问:“老实告诉我,我还有几日可活?”
他皱起眉,“怎么问这种话,你还有好长好长的日子,我们还要回大理去,我要向大王提亲呢!”
“真的吗?提亲!”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能亲耳听他这么说,她还是打从心底高兴。
“对,我要大王答应将你许配给我。”他勾起嘴角,“虽然我只是一名家臣,但我对自己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