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龄看到画旁还有题字,她跟着念了出来——
“不解相思,闲也,欲解相思,苦也。闲人不易做,相思苦难尝。姬绛紫于秋分。”
她念完,觉得心有戚戚焉,回头,看到姬奥赜的神色,有点惋惜跟一些她不明白的感触。
“这幅画很美。”彭龄只能这么说。
就这样。两人坐在书房里聊起天来。季冰心捧茶进来。
姬奥赜听完了彭龄的心事,他喝了口茶。
“维德呢?”他问的是另外一个店员康维德。
“她在水晶洞里,要我唤她上楼来吗?”季冰心答道。
姬奥赜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随即一扬袖,作了个不用的手势,季冰心知道意思,便退了出去。
“姬先生,不好意思,跟您胡扯了这么多。”彭龄吐吐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筵奥赜有份好感。但是这种感情非关男女,只是亲切。她觉得姬奥赜像是大哥哥似的。什么话都可以告诉他。
“情字不易解。心是手中捧着的,放着不小心都会碰伤,更何恍是把自己的交到别人手上,更得小心呵护才是。你手上的芙蓉晶已经达到你的希望了,碰到了你命运中的恋人,现在就是利用它来化解你跟他之间的心结。”姬奥赜说。
“怎么做?”彭龄不是不明白,但是她需要有人帮她出主意。
姬奥赜一展纸扇,“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啊!”彭龄摇头。
啪的一声,姬奥赜收起扇子,用它点了点心的位置,“你不存心,他不存心,这样才会有空位放心。”
“太难了!”彭龄了解姬奥赜的意思,但是就是扯不下这个脸,要她去找于立志?为什么不是他来找她?
“那你怎么以为别人能帮助你?甚至于你手上戴着的石头?”姬奥赜用扇子点着她手上挂着的粉晶手炼。
“这……”彭龄迟疑了,她不是不相信,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啊!
“石头无心,所以无情,你给了它心,却不让它有情,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而且你不放心,怎么收心?”姬奥赜一扬眉,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看。
“我不知道。”彭龄唇一抿,对这个问题无解。
“芙蓉晶有亲和、爱情、化心结的作用,但是使用的人不愿意相信,那又有什么用?”姬奥赜叹了口气,彭龄不禁看得呆了,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儿。
饼了一会,彭龄才回过神来,想到自身的问题,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看的。”
“芙蓉是什么花的别名,你知道吗?”姬奥赜颀长身形立起,走到那幅姬绛紫的画前凝视着,绿眼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原样。
彭龄摇头。
姬奥赜宽袖一挥,“等你知道了,再来找我。”随即走出书房,口里喃喃自语:“天下多少痴儿女,只为不解情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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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龄。
这是于立志今天第一百次想到这个名字了,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会去想到她?
女人多得是。他身旁有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为什么他会去喜欢一个黄毛丫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偏偏发生了,而且发生在他身上。
于立志躺在于家三楼唯一的沙发上望着天空,那块透明玻璃所显示出来的天空,只是无尽苍穹里的一抹不足道的微尘,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美呢?
是因为他看见的美,还是真的美?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真的美如果看不见、触不到、听不着,也不美了吗?而自己所感觉到的美,却只有主观的,自以为是的,可是却是发自内心的感觉。
他想起一句广告词,“美,就是心中有爱”;而彭龄就像这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闪亮的星子就像是她腮边滴落的眼泪,清冷的闪着银光。于立志从来就不是个诗人,实事求是的商人是他的外表。从小的训练,他明白自己就是要继承于氏的未来主人,没有任性的空间,只是把自己当成吸水的海棉,一直强迫自己学习。
到了他大学毕业,服完了兵役,走进公司的第一步,也就是他忘记自己的第一次,也是记起他的责任的第一次。
无情是他的外号,冷漠是他的表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也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只剩下求学时代几个好朋友会接近他;在踏入社会以后,于立志一直是孤单的,连父亲、弟弟都有些怕他。
他喜欢整洁,是因为怀念母亲的缘故。
在他八岁的时候,母亲生病去世了,留下四岁的弟弟和不羁的父亲。他不能看着喜欢整洁的母亲所留下的房子,被不懂事的弟弟和不惨边幅的老爸破坏殆尽,他得维持着最后一丝对母亲的怀念。
而这一切,最后变成对于立志孤僻而易怒的指控,父亲容忍,而弟弟畏惧,从此于立志成了父子天伦乐之外的角色,他考试第一名,比不上弟弟的撒娇,他发烧比不上弟弟的一声咳嗽。
他不是不怨恨的,但是弟弟并没有错,父亲没有错,是他自己先拒绝人家的好意的,而且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他心目中。女人的存在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而弟弟的结婚,更了却他心头的一件重担,不必为了于家香火去娶妻生子了。
但是,为什么彭龄的眼泪竟会引起他收里那么大的震撼呢?
望着满天的星子,于立志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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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氏饭店
下午两点到正点之间是饭店的休休时间,在此时,服务人员除了休息之外,就是做基本的清洁工作。
“小薇!你桌子怎么擦的?”彭龄作着检查工作,发觉新来的服务生王薇并没有把桌子擦干抹净。
“又怎么了?”丢掉抹布,吊儿郎当的王薇走了过来。
彭龄指着她发现的脏处给王薇看,“你看,桌角还油油的。”
“大小姐,你别那么挑好不好?等下桌巾一铺,什么油啊,脏啊的。都看不见了,你以为客人都像你那么龟毛吗?”王薇恶人先告状。
“不是的,你……”彭龄眉一挑,骂人的话就要开口,结果二厨闻声出来劝。
“你以前不老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二厨刘三少,人称刘三勺的好好先生出来说话。
“三少,你怎么这么说?”彭龄看着这个比她大没几天的男孩,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护着王薇。
“好啦!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说了,桌子脏是不是?小薇拿抹布来擦擦就算了,这样不就得了?”刘三少笑着说。
“刘三少!”彭龄真想给这个只会笑的青梅竹马一巴掌,他难道不明白,那个王薇不是一个好伴侣,看她现在还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这种女孩哪里好了?
正好这时候,坐在柜台里的彭李妹叫彭龄。
“好啦!就这样了,龄龄,彭妈叫你。”刘三少笑着,把彭龄推走。
彭龄真想敲开刘三少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几条筋。但她只是忿忿地瞪了王薇一眼,走到恒台看正在算帐的彭李妹有什么事。
“老妈,有什么事?”彭龄拨弄着柜台上的名片匣,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她老是觉得饭店的清洁工作做不好。
“你干什么为难小薇?”彭李妹一边按着计算机,一边翻着帐单,头也没抬的跟女儿说话。
“我为难她?”彭龄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是吗”彭李妹这才抬起头看着女儿,这时的彭龄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我干什么为难她?我吃饱了撑着了我!”彭龄拿出眼镜戴上,下意识的,她觉得她老妈好像在打量什么似的,借着眼镜可以隐藏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