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一切都该结束,归于平静……
冗长的静默过后,总算有人开口。
“喂,抱得这么紧,小心骨折。”相当欠人踹的威廉式吐槽。
紧闭双眸的梅杜莎霍地一愣,睁开双眼,迎上席凡噙着笑的俊脸,一旁则是猛翻白眼的威廉,她错愕得险些从席凡的臂上摔下来。
前方,一道双膝跪地的人影,震慑的看傻了梅杜莎。
梆洛的左肩与大腿各中一枪,僵硬呆滞的颓然跪地,他面朝向右斜方,双眼凸瞪,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黑吃黑,他最信任的贴身保镖们竟然全被人买通!
不,他们全是从罗兰军校精挑细选出来的,难道那个小白脸真的是……
这时,有道瘦削的人影缓缓出现,一张阴沉不讨喜的脸逐渐明显,常让梅杜莎暗地里偷骂是老阴鬼的瑞奇,竟然握着把手枪,宛若在山野中散步似的朝他们走来。
梅杜莎看向他,愣愣地低哺,“怎么可能会是他……瑞奇明明是最可疑的人……”
席凡倾身在她耳边再次提醒,“记住,别再相信你的直觉。”
霎时,梅杜莎窘得皱起五官,根本不敢看向瑞奇。喔,去他的鬼直觉!
“莎莎,以后记得别再以貌取人。”瑞奇睨了满脸窘红的梅杜莎一眼,“虽然我一向和保罗处得不好,但这不代表我就有意背叛。”
被前后夹攻的她只好两眼一翻,执起手背抚额,活像在演莎士比亚的戏剧,造作地低叹一声“啊,我不行了”之后,顺势便倒进席凡怀内,意图相当明显,摆明了想佯装体力不支晕过去。
不然还能怎样?沦为笑柄还不够,难道还要被损到耳朵长茧吗?
接着,四周的暴笑声此起彼落,轰炸得某人装死装到全身僵硬兼双颊发烫。
不管了啦,她满身是伤,装死也很正当,她诅咒这几个人最好笑到抽筋导致颜面神经失调。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梅杜莎在心中哀号着一千、一万遍可恶,最可恶的是为什么这一切就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第10章(1)
流畅轻盈的音符悠扬飘送,琴键与指尖触碰的细微声响隐匿在动人的琴音中,慢板的曲调抒发着淡淡的哀伤,令人心折。
蹙起的秀眉徐缓舒展开来,眸子眨了眨,试图眨去水气,梅杜莎申吟着爬起身,看向缠满纱布活像木乃伊的手臂与小腿,一不小心牵动伤口,她只手支额低咒了几声,隐忍着麻醉过后的痛楚掀被下床。
一袭崭新的黑色窄身长洋装使她纤瘦的身形益发显得赢弱,脸色略显苍白,毕竟才刚从一场大灾难中月兑困,她连心情都还未调适过来,更别说是疲惫不堪的身体。
梅杜莎赤足拖着肿胀的脚踝,举步维艰地倚墙前行,推开房门,循着音符流泄的方向而去。
绕过幽暗的长廊,直到二楼尽头鲜少人进出的琴房,梅社莎愣愣地停下脚步。
印象中,除了喜爱弹奏钢琴的保罗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会进琴房,更别说碰触琴键,毕竟直接播放CD还来得快些。
探出未受伤的手推开半敞的门,光线透过缝隙射来,她眯细双眸适应光亮。琴房内音符仍旧跳跃,弹奏者行云流水般的琴技与富含情感的琴声,让曲子更加动人心弦。
梅杜莎狐疑的推门而入,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踏进过这间琴房,对映入眼帘的景致感到生疏。淡蓝色的瓷砖铺展一地,几张金黄色调的义大利复古沙发,平台钢琴优雅地置于房中央,无声地宣告它是专属于这个空间的主宰者。
跃然的音符仍在空气之中流动,轻轻的乐声像蛋糕上的慕斯般柔细。
带着浅淡忧伤的曲子让人紧绷的心情平缓许多,梅杜莎愣望着瓷砖上自己的倒影,赫然察觉她判断错误。
这不是她听惯的萧邦。自小拜保罗之赐,被迫听到发腻的萧邦全集,她几乎耳熟能洋,尽避不知曲名,但光听几个乐章便能判断出是忧郁浪漫的萧邦特色,所以她很清楚,此刻耳边的曲子并不是她所熟悉的。
“李斯特,安慰曲。”低酵略沉的嗓音仿佛察觉了门边人儿的迷惑,边弹奏边替她解惑。
“安慰曲?”梅杜莎轻哼,蓦地皱起眉头,朝那架黑色的钢琴缓慢走去。
相当专注于弹琴的席凡只是噙着笑看她一眼,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起伏跃动,不曾稍作停顿。
梅社莎靠在琴身上,半掩着眼睨向席凡,在确认过耳边的琴音真是他的双手所弹奏,而非播放音乐装模作样后,心跳不禁怦然失速。
嗯哼,挺不错的嘛,黑暗王子确实需要点才艺,不然要怎么拐走她这个魔女?
“弹这首曲子是想安慰谁?”梅杜莎语调慵懒的明知故问,反正她就是想亲耳听见他对她作出表示才高兴。
席凡轻笑,回望着她淘气的瞅视,“送给我的毁灭女神,梅杜莎。
温柔如喁喁私语的法文,缠绵的腔调令人飘飘然,令她心神荡漾。
“毁灭女神呀……”她眯细双眸,片刻,丰盈的唇漾起灿烂的笑,“听起来挺适合我的。”把“女神”更改成“魔女”的话会更治当。
琴音倏止,一只打横的胳臂扣住梅杜莎肩头,将惊诧的她往后压入一副温暖坚实的胸膛里。她侧躺在他腿上,雪白的两颊迅速染上嫣红。
男性的香味缓缓萦绕,又是那股令她无法抗拒的GUCCI香水味,往后的她应该离不开这种香味了……
席凡将俊脸挪近,两人气息交缠,深邃的棕眸凝视着她,戏谑地低语,“沉睡己久的梅杜莎,总算被我的琴声唤醒了。”
“我还没被安慰够,你不能停。”她指着琴键,有些仓皇不知所措。
“我不介意天天弹,只要你愿意听。”他温柔的凝视像两团火炬,灼烫得足以焚身。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我的质问?想得美。”梅杜莎努力保持冷静,但仍控制不了陡然升高的体温。“告诉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席凡微挑起眉,刻意漫不经心地问:“知道什么?”
好啊,还想跟她玩是吧?梅杜莎抿起唇瓣横他一眼,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继续穷追猛打,“跟保罗密谈过的人,应该不是只有我,你也一样。”
看她如此坚持,席凡只好承认,但仍是未将话说清楚,只是淡淡的回应,“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怒火瞬间狂燃,总冷静不了太久的艳容再度让忿充满气恼之色。
“所以,包括我的离开、再回来,保罗的第二份遗嘱,还有你后来的离开,这全部的全部都是一场设好的局?”
喔,瞧瞧,她出生在多么不正常的家庭?保罗居然连在将死之前都不忘算计一番。
席凡微笑承受她的怒气,“不,这不单是场局,而是局中局。”
“什么局中局?”梅杜莎正考虑着要不要冒着手残废的危险开扁。
“保罗告诉你那个秘密时,同时也告诉了我,他早就看出我们之间的牵引与羁绊,他也猜测到,你必然会为了坚守秘密而离开,所以……”
梅杜莎暴躁的接口,“所以他伙同你一起设计了这场局,甚至还联合了最让我意想不到的瑞奇,目的就是为了抓出家族里的内贼?”
席凡唇边上扬的弧度给了她答案,梅杜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那张俊美的脸庞,很窝囊的兀自生闷气。
从头到尾,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被摆布,不仅是席凡,连保罗爸爸都一样……慢着,他刚刚说保罗早就看出他们之间的牵引与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