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最爱拿这称谓揶揄夏雨潮,而且屡试不爽,看吧,她当下就脸色一片红,这招超好用。
夏雨潮说不过她,忿忿又羞赧地躲进厨房里改找梅杜莎抬杠去。
这是个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在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的威廉古堡里,住着酷爱幻想的三个怪咖:一个是自恋到不行,总爱幻想自己是吸血鬼王子的威廉,还有肤白如雪,爱把自己当成女巫而过度崇拜撒旦的白雪,最后就是疯狂喜爱占卜,自诩为世纪末最后魔女的梅杜莎,这三人被夏雨潮封为三怪咖,真是实至名归,甚至连他们自己也欣然接受此称号。
自从一年多前加入个“死老百姓”夏雨潮后,原本平静的日子变得热闹滚滚,惊心动魄的画面时常上演,而他们三个竟然也就此习惯了。
“喵呜……”黑伯爵踩着优雅的步伐跃上沙发,缩进主人的黑纱裙上,蜷伏成一团毛茸茸的球。
白雪半掩双眸,粗粗的黑眼线在她眼下形成一片暗影,让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吓人,特别是她的笑容纯真中带有几分诡谲,真像极了女巫微笑。
看了这种笑容长达四年的威廉早习惯了,一进门就懒懒地瞥向她。
“白雪,车子准备好了,你的行李呢?”
“这里啊。”白雪抓高怀里的黑伯爵,淘气地咧嘴一笑。
威廉没好气地瞪她,“真是没救了,整天只关心你那只没用的笨猫咪,谁知道它何年何月才会变成人。”
“哼,等我从英国回来就行了。”白雪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哪一次不是这样说,到头来它还不是只吃饱睡睡饱吃的胖猫。”
“死威廉,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当不成吸血鬼。”
针锋相对外加毒言毒语已经是三怪咖的相处模式,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他们彼此憎恨呢。
威廉不怒反笑,一把抓起黑伯爵往外走。白雪拍拍身上的毛,提起沙发旁的黑皮箱,跟着走向大门。
“咦?你们要上哪儿?”夏雨潮手上端着一盘法式布丁愣在厨房门口。
“威廉,你小舅妈问你话呢。”白雪嗤嗤低笑。
威廉僵硬地转回身瞪她一眼,才又看向夏雨潮。
“死白雪被她老爸夺命连环call,她必须回家一趟。”他边解释边勒住黑伯爵的颈子,以警告白雪别再这么白目。
“回家?”梅杜莎顶着她那颗无敌爆炸头从厨房窜出,一脸迷惑不解的模样。“你老爸不是不爱你回去吗?”
白雪叹了口气又对天翻了个白眼,“是啊,他是不喜欢。可是这次有桩棘手的生意,他不得不向我求救。”
梅杜莎喔了一声,旋即窝回厨房。近来她迷上做魔法餐点,威廉古堡被她搞得乌烟瘴气的。
“你们等等,我也去送行。”夏雨潮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放下布丁苞着出门,可走到玄关后又转身冲回古堡内,拽过某样大型物体就挤上威廉那辆骨董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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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蠢女人当是要出外郊游吗?”威廉透过后视镜各瞪了三人一眼,超想油门直踩带她们几个撞电线杆,可前提是,他要先逃出这辆车,才不想陪这三个蠢女人送命。
“别瞪我,我是无辜的,是你小舅妈拉我上车的。”梅杜莎身上穿着绣有蝙蝠蜘蛛的黑色围裙,脸上还沾着面粉,十分狼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竟然不知道白雪老家在英国。”夏雨潮微噘嘴。
这一年来,海涅对罗兰家族的大小事什么都说,就是没说过白雪和梅杜莎的来历,让她老是在状况外。
闻言,三怪咖全愣住,几秒后车内传出一阵爆笑。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小舅一定是看你太蠢了,所以懒得跟你说。”威廉笑得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雨潮,你真的很好拐耶!”梅杜莎笑得喘不过气。
白雪则是笑得说不话来,只能抱着黑伯爵狂笑。
“喂!你们三个可以再嚣张点,等海涅特训回来,我就跟他说你们欺负我。”夏雨潮气恼地咬唇生闷气。
一听见狄海涅这个鬼见愁的名字,三怪咖连忙止住笑,只是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冒出几声短促的笑声。
“总之,等我上飞机后再让你可爱的威廉外甥说给你听吧。”白雪可不想让夏雨潮一路发问烦到机场去。
“死白雪,就会把这种无聊事赖给我,你那种无趣的背景有什么好说的。”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白眼瞪向后视镜,车速有加快的趋势。
“我可是百般不愿回家,唉,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个夏天。”
“咦?这么严重……”夏雨潮听得很认真。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雪叹息。
“你应该说每个家族有本难念的经吧。”威廉冷冷补上一句。
“死威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话说回来,如果你是哑巴,吸血鬼要怎么发出婬笑和吸血?”
“死白雪!你──”
笑声快掀翻车顶,车速一路狂飙到机场,中间几次还差点撞上高速公路的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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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
曲折蜿蜒、风景秀丽的康河,它的上游是拜伦潭,在那附近有个村子格兰骞斯德,民风十分淳朴。
一身黑长裙外套黑斗篷的苍白女子,黑色发顶上戴着罩有短黑纱的纯黑毛呢贝蕾帽,纤瘦的臂弯里蜷伏着一只黑色短毛猫,瞧来神秘诡异,路人无不侧目。
“黑伯爵,三年多没回来,我们都变成外来客了呢。”白雪忍不住朝臂中的猫儿嘀咕发牢骚。
人猫彷佛融为一片黑影的缓缓踱入村子,谁也猜不到,在如此偏僻的乡村里,隐藏着一个古老的外来移民家族。
天色昏黄,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她的臀部痛得像快和身体分解。
“要是真能坐扫帚飞来该有多好……不过臀部应该也会炸开吧。”喃喃自语着,她抱着猫走到一扇巨大的镂空铁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刷过门上的精密电子锁。
黑长靴的鞋尖方踩进门里,多达三十支的乌兹冲锋枪瞬间对准她苍白的小脸,也没放过她怀里的黑伯爵。
白雪略眯起双眸,一脸不耐,“很好,难得回家一趟就被如此热烈欢迎,真是让人感动得快掉下一缸巫婆泪。”她说的是中文,眼前这群彪形大汉根本听不懂,只是更提高警觉。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的命令:“报上暗号和你的专属代号。”
白雪漫不经心的挥开面前的枪,离她最近的男子还听见一声极轻的冷哼。
“再给你三秒钟,再不报上来的话──”
“放下你们的枪,一群蠢蛋!”
魁梧高大,有一头白发的华裔中年男子朝门口的混乱大声咆哮,这比吹哨子还有效率,那些人立刻将枪收回来。
白雪给了他们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提起皮箱踱向前方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物。
“爹地,三年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
魁梧男子笑容灿烂,朝小女儿伸出宽厚的手掌,两人像平辈般交握双手。
“小雪,这次要不是情况特殊,爹地是不会把你叫回来的,知道吧?”
“知道,你寄来的信上都有写了,我很清楚。”
白瑞许伸手拍拍她的发顶,表面上看来极为排斥她的出现,可是又隐约有抹不舍和关怀。
这些白雪都看在眼里,只能无声叹了口气,揽好怀里的胖猫,顺手将小皮箱塞进父亲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