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请君老无须挂怀。”尉至轩谨慎有礼的回答。
“不知尉少侠大名为何?你救回小女的恩情非同小可,老夫肯定要好好报答你。”
尉至轩眉心微蹙,他并不想报出自己的名字,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要是不答,又失了礼数,真是左右为难。
无瑕不懂尉至轩为何连报个名字都要犹豫再三,干脆替他回答。“义父,他叫尉至轩。”
尉至轩懊恼的暗瞪了无瑕一眼,真多亏她的多嘴,他现在也不必犹豫挣扎了。
“尉至轩?名字挺不错的。”君尚谦赞赏的点点头,他并非江湖中人,所以也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但若是换成同样在道上混的,尉至轩被认出的机会可就不小了。
谁教他曾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左护法,就算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也还是改变不了他“威名远播”的事实。
“不知尉少侠接下来有何打算?来到槐阳县又是何故?难不成……”君尚谦瞧了义女一眼,最近来到槐阳县的人大多是来参加擂台招亲的,难道他也是其中一个?
尉至轩知道他会错意了,赶紧开口解释。“我没……”
“义父!”无瑕刻意打断尉至轩说话,抢着说道:“对于报答尉少侠之事,我有一些想法。”
她想干什么?尉至轩狐疑的瞧向无瑕,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已有想法?那好,赶紧说来听听。”
无瑕故意揪住自己的前襟,美眸半垂,略显愁绪。“要不是尉少侠及时赶至,我的清白早已不保,在我衣衫不整的被尉少侠所救之后,我的清白……就归尉少侠了。”
虽然她真的不懂世间之人为何如此看重名节、礼教,还心甘情愿的被它所束缚,但既然他们很吃这一套,她当然就顺势利用一番。
尉至轩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她居然来阴的想逼他就范,他还以为她单纯到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原来她也会演戏,而且演技还不是普通的好,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君尚谦脸色微变,难道义女的身子已经被尉至轩看光了?姑娘家的名节可不是闹着玩的,既然无瑕已经认定尉至轩,他这个做义父的当然要极力促成,绝不能让义女吃亏。
“尉少侠,你成亲了吗?若是没有,请让小女以身相许,以报答尉少侠的救命之恩,这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哪里美了?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硬逼他接受!就算他到现在始终是独身一人,他也绝不承认。“很抱歉,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我的确已经成……”
“就算尉少侠已有妻子,我只能做他的小妾,我也无所怨尤,甘心情愿。”无瑕马上加了这一句,故意让他骑虎难下。
这个女人!尉至轩再度瞪向身旁的无瑕,突然有种想狠狠掐死她的冲动。
这就叫做好心被雷劈!真是太好了,看来老天爷是在告诉他,他不是当好人的料,以后最好少管闲事。
“尉少侠,干脆这样吧,请你先在寒舍小住几日,关于报恩之事,咱们可以慢慢谈,不急于这时决定。”君尚谦看得出来尉至轩并不情愿,干脆先来一个缓兵之计,总而言之,先将人留下再说。
无瑕的美眸毫不心虚的与尉至轩对视,像是在用眼神告诉他——无论如何,我就是要你。
君尚谦赶紧命下人整理出一间客房来,请尉至轩入住,尉至轩冷着一张脸进到房里后,就遣退被派来服侍他的丫鬟,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尉至轩怒火难平的坐在圆桌边,冷冷哼道:“你们会缓兵之计,难道我就不会吗?”
他知道无瑕是认真的,以她执拗的性子,他要是当场离开君家,她肯定会追上来。所以就算百般不情愿,他还是暂时妥协答应住下来,好卸下无瑕的心防,才能顺利摆月兑她离去。
折腾一夜,众人都累了,而在夜色最黑、即将由暗转明的时刻,是人们最熟睡之时,防备也最是松散。
尉至轩等的就是这一刻,在黎明到来之前,他悄然无声的离开君家,抛下所有烦人之事,决定打死再也不踏入槐阳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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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离开槐阳县的隔日,又是十五月圆之时,尉至轩一心只想尽快拉开两方距离,越远越好,免得被找到,所以并没有在经过的城镇投宿,选择继续赶路。
反正他餐风露宿习惯了,这种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甩不掉的麻烦反而还令他比较头痛害怕。
只不过他忘了今晚是月圆之夜,等到身子开始出现异样时才猛然想起,但此刻他身在野外,距离可以投宿的城镇已经很远,想再掉头回去也来不及了。
“唔……”他紧蹙双眉,压着胸口,痛恨这一个月一次的折磨,却又不得不与它为伍,摆月兑不了。“该死!”
趁着疼痛还没强烈到夺去他意识前,他打起精神往回走,想起刚才似乎有经过
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今晚只能暂时待在那儿了。
他咬牙进到茅草屋内,已经管不了里头的凌乱肮脏,直接倒在地上喘息,开始承受犹如地狱酷刑般的煎熬。
尉至轩,你难道不知道离教的下场就是毒发身亡?
你要是不想死,还是回来吧,我等着看你能撑多久……
教主愤怒的字字句句此刻在他脑海中响起,像是嘲笑他的自讨苦吃,他在极端的痛苦中扬起一抹笑,笑教主终究不明白他的决心。
他已经对那些打打杀杀、尔虞我诈、腥风血雨的日子厌烦透顶,待在那种环境里,他生不如死。
他看过无数的生生死死,对死亡已经麻木了,根本就不害怕,不管会遭遇到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难熬的一夜终于又过去,恍惚之间,尉至轩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轻抚着他的脸,一遍又一边,极轻极柔。
带着暖意的指尖在他脸上游走,先是眉毛,再来眼窝、鼻梁、唇角、下巴,来回不断,好似只要他一刻不苏醒过来,那一双手就会继续模下去,乐此不疲。
他轻叹了一声,最后还是睁开眼,认命接受事实。
丙然是无瑕,他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自己正枕在她柔软的大腿上,鼻间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无瑕见他睁开眼,即刻停下一直好奇抚模的手,柳眉微蹙,柔声劝道:“你需要看大夫。”
她明白他的毒又发作了,她不懂毒,但也知道中了毒就该想办法找大夫解,但他却任由体内的毒一再发作,这样很不好。
“看大夫也没用的,这毒只有圣螣教的教主能解,若是其他大夫随随便便都能解,那圣螣教大概早就散了。”尉至轩苦苦一笑。
前例已经太多了,叛逃的教众不是没有找过解毒方法,却没一个人成功过,所以他直接省下力气,不浪费时间在这上头。
反正他不一定要活,没有强烈的理由促使他非得活下去不可,一切听天由命。
“那么……你真的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她眉间的愁痕又深了些,轻抚他眼下的暗影、下巴微冒的胡渣,不懂他为何能够笑笑的不当一回事,如此洒月兑。
尉至轩瞧着她担忧的表情,胸口一紧,一股暖意趁势流入、缠绕,刚硬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再也难以抵挡她闯入他的心里。
罢了罢了,既然逃不开,那么他就坦然面对吧,他连死都不怕了,又为何要怕她?
已有认命的觉悟后,尉至轩坐起身来面对她,打算与她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你是如何知道我行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