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了段时间,她的身体好了些,便开始下床活动筋骨。她有时会去山间散散步,山里没什么好娱乐的,她惟一的消遣便是弹琴。弹的依旧是那一首《醉清铃》,而观众则是梦残、云断与秦卫夫父子。每当她弹琴时,秦卫夫都听得人了迷,他的神情满是钦敬,目中充满了眷慕。
她曾一度把那眼光当成是南宫的的目光,但时间久了,她就轻易地看出其中的不同。南宫药的目光既深速又锐利,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无所遁形的。而要想从他眼中获取什么信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听她弹琴、跳舞那最轻松的时候,她也无法从他眼中看出什么。
笪奴曾以为,自己缺少的就是一名观众,现在她拥有观众,但弹起琴来却没有以前的那种劲头。她才明白,她缺的不是观众,而是心灵的归宿。她的心早已放在南宫菂身上,遗失的情是找不回来了。
从秦卫夫的眼中,她知道了他的心,丧妻之人膝下又有二子,看到一个清雅如笪奴的女子,自然就会动心。而笪奴也想留下来,伴着高山流水、清风明月,一世平淡,与世无争。也许,在南宫菂那里得不到的温馨、真实、家的感觉,在这里她都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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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们找到七夫人了。”
“什么?在哪里?”
“爷,有人在焦山曾看到七大人和云断。”
“就她们俩?”
“还有一个男子,背着七夫人。”
“男子?背着她?”南宫的的眼马上冷厉,“她受伤了?”
“没有。但七夫人看起来很虚弱。属下已打听过了,从一开始,那男子就与她们在一起。”
好啊,笪奴,你竟敢与人私奔!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在枫林处,他看到有三个人,而她却说他看花眼,敢情在那时她就与人暗通款曲了?也许更早、他还在奇怪,一个女子怎能清淡无争至此,原来是她心中已另有他人了,才会在南宫府中无欲无求。
笪奴啊笪奴,你好高明,竟能骗过在生意场上如猛虎恶狼的我。想我一生富贵,别无他求,对什么女人都不动心,惟独对你情有独钟,你却置之不理,最后竟然还敢背叛我。
“来人,备马。”南宫菂黑着脸大声吩咐。无论她在哪,与谁在一起,他都要把她捉回来,她休想他会放过她。这一辈子,她是别想逃开他了!
秦卫夫上山打柴,云断进城采购,笪奴与梦残留在茅屋中。秦薪卿那孩子看梦残耍过一套功夫,很是仰慕,一直缠着他要学武功。梦残拗不过他,便教他习武,秦苹卿觉得好玩,也跑去加入。笪奴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
她这一生求的就是这份平凡。
当南宫菂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的笑,却刺得他的心在滴血。在南宫府七年,无论他为她做什么,都不曾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而如今在这山间,看那个山野蛮夫教两个小毛头习武,却能轻易地让她笑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种她发自内心的真正笑容,是穷极他一生也求不来的。
顿时,妒忌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策马向前。
马蹄声引来了众人的注目,他的出现让笪奴僵住了笑脸。她不该如此大意的,明知道南宫前不可能轻易放过她,还留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如今,被他找到了,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笪奴依然坐着,直视着他的双眼,还是一贯的平静。也许,自己是注定了一生都没有幸福的,该来的躲不掉,倒不如坦然面对。
梦残早已挡在她前面,把她护在身后。这举动无疑加剧了南宫菂心中的怒火。
就是这个男人,笪奴为了他宁肯放弃一生荣华。放弃南宫府女主人的地位、放弃他——南宫菂。恨意涌上了他的双眼,此时,无须任何语言,她眼中的毅然与坦然,已告诉了他她的决心。
他手一挥,剑光闪烁,一场恶斗是免不了的。
南宫菂武功不弱,梦残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缠斗之时,南宫菂的手下已逼近笪奴。梦残飞身扑向她,一个剑花,扫落几根树枝,而笪奴已在他背上了。
南宫菂的眼更为阴沉了,“好身手。”’
梦残一躬手,“你也不弱。”
“把人交给我,我留你个全尸。”
梦残哼笑一声,“那你就踏过我的尸体来取吧。”
“很好。”他话未落,身已起。他运剑如风,刷刷两剑,直刺到梦残的面前。梦残身子一旋.轻轻闪开,取出一把大刀在手,凝神而待.
这时,笪奴开口了:“梦残,放我下来、”
“不行。”
“梦残,你背着我是无法打赢他的。
“您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我梦残活了这三十几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南宫菂,我还怕他不成?”
“可是我不想你们有人受伤啊。”他们两人,一个是从小护着她长人忠心耿耿胜似亲人的护卫,一个是离了人却离不了心的爱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受伤,都不是她所乐见的。
笪奴那说不出口的话,梦残懂。跟了她那么多年,她的心思全在他的眼里,离开南宫的,他知道那是她最痛苦的选择,她强忍着椎心之痛不让人发觉,只是他又怎会不知呢。可是在他心里,南宫菂是配不上尊贵如女神的笪奴的。
“您不要再说了。我的这条烂命早就是您的了,今日就算是死在此地,我也要保护您的周全,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您的一毫一发。
他们的对话让南宫菂怒火中烧,只见他凌空跃起,舞了几个剑花,霎时间,剑气四射,就如同千万点寒星当头洒下,他的剑直直地刺向梦残,又狠又准。
梦残横刀当胸,一阵断金切正之声,刀剑在空中相交,但见剑光错落,剑气纵横,几个回合下来,梦残的刀缺了一口,南宫菂的剑裂了一道缝,看来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两人相对而立,眼睛直视着对方,而笪奴此时在梦残背上,心如油煎,甚为着急。看这情形,而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南宫菂一生叱咤风云,怎会忍受自己的小妾逃离自己?所以他不捉回她是绝不会罢休的。当初,逃出来之后若能永远地离开他,该多好,然而现在被他找到了,她除了认命地跟他回去,还能怎样呢?
她看着南宫菂眼中的怒与恨,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南宫菂要誓死捉她回去,梦残是誓死也不放她回去,两人的固执都不是她劝得动的。倒不如让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谁先倒下算谁输,她除了在心里为他们祈祷,也别无他法了。
笪奴趴在梦残的背上,缓缓闭上双眼。在刀光剑影周身笼罩,她一动不动,眼也不眨。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第五章难逃夫掌
这一战斗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梦残满身是血地闭着眼,南宫的也是一身狼狈。
她轻轻跳下梦残的背,梦残想捉住她,但也许是因为伤得太重,竟拉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南宫菂。
“不要——”他对着她的背影狂喊。
笪奴停住了,在梦残与南宫菂之间。她回头望着梦残,两颗泪顺颊而下,“梦残,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云断。你带着云断走吧。从此,海角天涯,处处可为家,没有我的拖累,你们会过得很好的,而我……”她回身看着南宫菂,微微一笑,“我有我的坚持。我们是不同路的。”回到南宫的的身边,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也许他会打她会骂她,甚至会杀她,然而那些都不重要了,至少她知道他曾经为了她拼尽全力,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