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仍触模不到真实的他,但她却能靠着感觉想着他的一切,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仍残留在她身上,清晰得令她无法忘怀。
为什么她还会留恋在人世呢?
会是人们常说的……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吗?
那她的心愿是什么?她望着罗韦升,她好想知道,“韦升……为什么你要和我离婚?真的是因为孩子吗?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可是来不及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毫无感觉的魂魄,终将魂飞魄散。
上天啊!祢为什么非要安排如此残酷的剧情不可呢?
“叮咚。”门铃声突然无预警响起,打破了罗韦升的安静,他不想见任何人。
走开……走开……不要来烦他……走开……
“叮咚、叮咚。”但门外的人似乎和他一样坚持,就是不愿意离开,“叮咚、叮咚。”
“烦死了!”他不耐烦的放下啤酒罐,拿起拐杖起身去开门!
“韦哥。”是凡妮莎。
“你怎么来了?”他迳自的走回客厅。
她进入屋内,“为什么一大早就喝酒?”
“你不用上班吗?干嘛专程来管我!”他饮完剩下的啤酒。
“今天是礼拜天,”她无奈的摇摇头,坐在沙发上,“你日子都过得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啦?”
“你到底来干嘛?”他又到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坐回原位。
“你知道吗?胤村哥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和宁静结婚的事了。”凡妮莎落寞以对。
他有些惊讶,“你说的?”
“不!是他在病房外听见我跟阿克说的话,他非常生气,所以我跟他是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但韦哥,你爱宁静吗?其实你是因为喜欢她,并不是全然为了我才娶她的吧?”她好愧疚,希望能听到一些让自己稍微心安的答案。
飘荡在空中的黎宁静有点不懂凡妮莎所说的话,罗韦升是有原因才跟她结婚的吗?
他们有事瞒着她?罗韦升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是这样吗?
闭上双眼好一会儿,他说:“我根本没有资格得到爱,当初若是我能更坚持下去,拒绝她的好、她的爱,不要奢望上天会对我还有一丝怜悯的话,一切都会没事!爱上我是宁静不幸的开始,她不该爱上我的,我曾经警告过自己,也警告过宁静,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
“为什么你没有资格得到爱?韦哥,这世上的每个人都该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且你为什么不要小孩呢?”她是真的不了解,“宁静说你已经结扎了,这是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断定孩子不是你的,任何一种避孕方法都不是万无一失的,你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吗?”
“做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结扎后又怀孕的失败率极低,而我就是那失败率极低的其中之一。”他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开他这样的玩笑!
“那孩子就是你的呀!”
“其实我根本没怀疑过那孩子不是我的,只是当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宁静已经怀孕的事,所以才会对她那么残忍的辱骂,就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他简直快恨死自己了。
“既然这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或许你讨厌孩子,但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你都该接受啊!为了这点小事就要离婚,宁静是多么的无辜啊!韦哥,你不是这么残忍的人,这不是我所认识的你!”
“你不懂。”他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酒。
“对啊!我就是不懂,所以你要告诉我啊!”
“凡妮莎,你别管了。”他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韦哥,我从不当你是外人,相信你也没把我当成是外人吧?那么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关心?有任何事,多个人总是比较好商量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问题是不会解决的;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不要孩子,就算不要,总该也有个合理的理由吧?”她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希望能帮帮他,也帮帮正在跟死神拔河的黎宁静。
“没有人能帮得了我,没有人……”
“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你去做你的事,不要管我了。”他大口喝光啤酒。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不管我吗?”凡妮莎的情绪也是无法平静。
就在此时,黎宁静突然感觉有一束很强烈的白光,不知从何而来的让她抵抗不了,似乎想将她带走。
她觉得自己渐渐的在崩解、在融化、在消失……
“不……上天!拜托祢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知道答案,我想要知道韦升对我是否有爱?虽然我要走了,但这对我而言是多么的重要,请让我在离开人世前,带着韦升的爱一起离开吧!上天……我求祢!”
但上天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她的请求。
“韦升,救我……韦升!”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却什么也留不住。
渐渐的,白光消失了,黎宁静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的离去没有人发现,就如她的存在也不曾被人发现过。
“你能怎么做?你能让这个孩子正常吗?”他压抑不了的激动喊道:“这孩子是不会正常的,他生下来是不会幸福的!”
“什么意思?韦哥,为什么孩子会不正常?”凡妮莎得到这个令她十分错愕的答案。
痛苦逐渐在他脸上加温,“在美国的父母并不是我亲生的父母。”
“韦哥……”原来她并不认识真正的罗韦升。
“我的母亲是天生聋哑人士,在我小时候,我和母亲被人欺负和嘲笑已是家常便饭,常常对着我们比手画脚的耻笑,虽然我父亲很心疼,但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给予我们安慰。”回忆让罗韦升的眼眶泛红,他哑声说道:“若外人的欺负只能无奈的接受,但亲人呢?对于亲人的欺侮又该如何自处?”
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想拒绝痛苦般的紧皱着眉,“我父亲家是当地望族,当初我父亲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他心爱的女人,而我父亲的母亲当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娶回这样的老婆,可想而知,她是怎样极尽所能的在凌辱我母亲,当时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不快点长大,才能保护我母亲!”
凡妮莎终于明白了罗韦升的痛,“那么为什么你会和家人分开?”
“托孤。”
“托孤?!”
“是的,在我十岁那年,一次全家出游中发生了车祸,因为对方的酒驾,夺走了我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和妈妈,而我却因为妈妈的保护而逃过死神之手,幸运的活了下来;在临终前,爸爸请求他即将前往美国的好友照顾我,所以我就这样到了美国,成了现在父母的养子。”
“韦哥,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们?”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就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你拒绝有孩子?”
“是的,我不要我的孩子是聋哑人士而被人欺负,那种痛苦不是正常人所能了解的,为了不让遗憾发生,我毅然决然去做结扎手术,但是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整我?
“为什么要让这微乎其微的可能发生在我和宁静的身上?为什么要让宁静有了孩子?我爱她,我想要跟她厮守终身,可是我无法看到宁静生下一个不正常的孩子,我无法想像那种充满痛苦又无助的泪水呀!”
“但是韦哥,这孩子并不一定是聋哑的呀!你并不知道你母亲的聋哑是不是遗传所造成,或许是你外婆在怀孕或生产时所造成的遗憾也不一定;而就算是遗传,也未必这孩子就会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