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了好一会儿,一时无法意会眼下是什么情况。
她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才决定不进宫的?这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爱他,接近他只是别有目的,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计划。
她肯定又在耍什么心机,他绝不会再蠢到中了她的计!
言崇宇恢复神智,鄙夷的嘲讽:“你以为说是我的,我就会信?恐怕你肚子里的种根本就是棠觐的。”
玉丹璎的心传来阵阵刺痛,感到悲哀不已,但她不怪他不信,她背叛他的信任在先,所以此刻的她是咎由自取。
“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只解释这么一次,棠觐那个昏庸之人连我的一根指头都还碰触不到,便已被我耍得团团转了。”她微喘着气,苍白着脸回答。
“你不必白费心机,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呵……”她无奈的苦笑,脸色也越来越惨白。“所以你的孩子……你真的不要了?”
“别再说那是我的孩子!”他焦躁的马上撇清关系,只因她哀怨的眼神,竟隐隐牵动着他的心,让他的心开始动摇了。
他怎能再被她所迷惑?他绝不允许自己一错再错,再度栽在她的手里!
言崇宇狠绝的回答,终于让玉丹璎心中那一丝微小的希望断绝了,心酸的泪水跟着滑落,不再挣扎。“那么正好,就让孩子趁这个机会……流掉吧……”
她痛苦地紧咬下唇,蜷缩起身子,忍不住申吟出声,言崇宇这时才在她的裙子上发现异样,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慢慢扩散开来,她已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即将不保。
言崇宇震惊的瞪大双眼,心头的慌乱程度也随着血迹扩大而越来越严重,几乎乱了方寸。
“该死!”
他的身体比理智快一步有了动作,赶紧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冲入屋内,放置在床上,紧接着转身下山去寻找大夫。
“慢着!”玉丹璎惨白着脸抓住他的手臂,喘息声越来越沉重。“你若是不要这个孩子……就别找大夫来!”
她是为了他才留下这个孩子的,若是他一点都不想要,她又何必生下孩子,让孩子受苦?
所以她宁愿让孩子就这么流掉,虽然心很痛,但她更不愿意孩子生下来却不被父亲承认,只能当个私生子!
言崇宇此刻内心混乱,完全无法冷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甚至不知该不该信她所说的话,但见到她惨白的脸色,以及裙子上慢慢扩大的血迹,他无法置之不理。
她抓住他的掌心没有一丝暖意,冷得令他心惊,要是再不赶紧下山去请大夫,她恐怕有性命之危。
他脸色难看的甩开她的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迳自冲出房,像是在逃避,无法再继续面对她。
玉丹璎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虚弱得无力下床,肚子的绞痛越来越严重,痛得她频冒冷汗,意识也跟着逐渐恍惚。
她疲累的趴在床上,泪水跟着流淌而下,有种强烈的茫然无措感袭上心头,不知自己和孩子接下来得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好痛……肚子痛,心也跟着纠结难捱……
第7章(1)
言崇宇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县城、找到大夫,急急的将大夫拉出医馆,浑身早已冒出一身湿汗,就怕动作太慢,一切都无法挽回。
幸好大夫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禁得起急急奔走赶路,要不然恐怕大夫都还没看到病人,就先被言崇宇这种赶路法折腾死了。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回到半山腰的小木屋内,言崇宇直接带着大夫冲入房里,看到趴在床上的玉丹璎脸色死白,一动也不动,心一紧,就怕真的慢了一步。
“大夫,快点救救她,快一点!”
“我这就来。”大夫一边喘息,一边开始诊治玉丹璎,完全没休息,也怕耽误了救治的时间。
大夫探探玉丹璎的脉搏,确定她只是昏过去,还有气息,便赶紧替她止血稳胎,希望能顺利保住胎儿。
言崇宇在一旁焦急的等待,心乱如麻,什么恩怨情仇暂时都抛在一旁,一心只关注着她和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状况。
大夫忙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终于告一个段落,言崇宇便急忙问道:“大夫,她和孩子的状况如何?”
“孩子此刻是勉强稳下了,不过若是稍有不慎,胎气再度不稳,下一回想要再保住孩子,恐怕非常困难。”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才好?”
“等会儿你随我回医馆抓安胎药,连续半个月照三餐熬煮给尊夫人服用,并且要叮嘱她,好好躺在床上安胎至少一个月,非有必要别下床,这样才能保住孩子。”大夫见言崇宇如此担心玉丹璎,而且屋内似乎也只住了他们俩,便很自然地将他们当成夫妻。
言崇宇感到一瞬间的矛盾可笑,他们俩真能算得上夫妻吗?但他没有将这矛盾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继续询问:“那她现在还昏着……”
“她是因为疼痛加上身子虚弱而昏过去的,不过不要紧,不久后她自会转醒。”
言崇宇暗暗松下一口气,原本慌乱的心也跟着稳定下来。“那我即刻送大夫下山,并且一并抓药。”
言崇宇跟着大夫回到县城,抓了安胎药之后,先回客栈一趟,免得慕敬白久等不到他回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慕敬白在客房内已经等到有些不耐烦,正打算上山去看看情况时,言崇宇就打开门走进来。
他一见到言崇宇那奇怪的凝重表情,心知有异,询问道:“崇宇,怎么了?”
言崇宇在桌边坐下,疲累地叹口气,才回答:“玉丹璎怀孕了。”
“什么?”慕敬白紧跟着落坐,一脸讶异。“谁的?”
“……我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承认这件事,信了玉丹璎那哀怨的眼神。
冷静下来之后,有些事也跟着明朗了起来,她怀的若是棠觐的孩子,就能够马上母凭子贵,又为何要离开?
但有些事他还是想不透,她既然能够狠心绝情的陷害他入狱,又怎会因为怀上他的孩子,就改变心意放弃入宫的机会,打算生下他的骨肉?
难道她对他……终究还是有情的?他猛力甩开这个念头,不愿意相信,因为经过那残酷的背叛之后,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他已不敢再轻易相信了。
慕敬白看得出他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莫大挣扎,颇替他担心。“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和孩子?”
棠觐在知道言崇宇被救出地牢后,早已发下通缉令,虽然出城后,认识言崇宇的人少之又少,只要作寻常人打扮,行事低调些,小心一点避过官兵,不至于轻易被发现,但慕敬白还是希望言崇宇能赶紧处理完和玉丹璎之间的恩怨,回到英骥堡,才能真正安全无虞。
“我还不知道,敬白,你先回英骥堡吧,我和她之间的问题,恐怕一时半刻是解决不了的。”
现在她怀有身孕,他无法狠下心来报仇,也没办法对她不闻不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留下来陪她?”慕敬白气得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他是不是一时又糊涂了。“你别忘了,她把你害得很惨,差点就害死你了。”
“我没忘。”
“从一开始,她接近你就是别有企图的。”
“我知道。”
“她甚至根本就不爱你……”
“但她此刻却怀着我的孩子,想独自一人将我的孩子生下来!”他难忍激动的终于反驳出声。
慕敬白顿时沉默了,没想到好友陷得如此深,已经失去过往的冷静精明,被情感左右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