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别紧张。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钓他胃口,让他想吃吃不到,想放弃又不甘心。”红英按照容祺交代的一步一步执行,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紧要关头阻止铭熙的原因。
“这……”屠昕薇心中仍有些惧意。
“你不懂男人,愈得不到手的他愈要。你不是要让他难受吗?那就听我安排,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狠下心,懂吗?”
屠昕薇听了,毫不迟疑地点头。
她岂止要他难受,她还要让他后悔莫及。
她不会永远处於挨打的局面,总有方法能达成她所愿。
“红英,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
“也许你可以避不见面几回,也许咱们想个办法让他出其不意……我保证哪!他一定会再来,而且很快。”
他会再来?是吗?
那她可不能再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骇著了,今晚这样的焦躁,绝不能再犯。
屠昕薇心中警告著自己,或许,过些时候,她真能让他措手不及,在他以为她非他不可之际……
想到这里,她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在燃著火焰的烛台边,映出的是一张冷艳的容颜。
“哈哈哈……今天又是大丰收。”
“是呀!老大,咱们的库房会塞爆啦!”
“这些都是立军师的功劳!”
是夜,闹烘烘的南经室大厅挤满了集集帮的兄弟们。他们刚抢了批官银回来,那是由京城运来准备送往漳县赈济灾民的银两,却在铭熙的安排下全进了集集帮的库房。
兄弟们不知有多感谢他,但其有一人十分不以为然。
“我说,要是没有咱们这些拚死拚活的兄弟,他那些一计谋不也是无用?”葛苹嗤之以鼻,就是不愿承认立滇的功劳。
“老弟,怎么说这种话,要不是立军师布局,咱们哪防得了那些官兵,还能全身而退?”葛隆出声道。
他这么一说,葛苹纵然还有话说,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去。
“大当家太客气了,二当家说的没错,兄弟们一同出生入死,是最大的功臣,大当家要打赏,可不能忘了他们。”铭熙谦虚地道,略带深意的眸子朝葛苹睨去。
“哈哈哈!说得好,瞧立老弟说得多中肯,你得多跟他学学。”
闻言,葛苹更加不悦。
“好,大爷今天高兴,今晚加菜,你们每个人这个月的零花也多十两。”
“哇!太好了!万岁,老大万岁!立军师万岁!”南经室登时被欢声充盈。
见大夥这么齐心,葛隆不免洋洋得意。集集帮在他的领导下日益壮大,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
兴致一来,他侧首问道:“立老弟,想要什么说出来,看你是要金银珠宝,美酒佳人,只要你开口,就算是抢,我也要替你抢来。”
铭熙摇头道:“不必了,我什么都不缺。”
“立老弟何必这么客气,说吧,你要什么?”
“大哥,你又何必强人所难,他都说他什么都不缺了。”葛苹蹙眉道。
“不行、不行,这是一定要的。立老弟,你尽避说。”
“大当家要是真的想打赏小弟,那么就先欠著吧,待小弟想清楚时再向大当家开口。”
嗤!还说什么都不要?文人就是文人,耍心机。葛苹在心里啐骂,认为立滇会想个更大、更好的东西讨赏。
梆隆虽对他的说法不甚满意,但还是答应了,“好吧,就等你想清楚再告诉我。”
“多谢大当家。”铭熙扬起轻佻的笑,那神情像是讽笑葛苹此时的处境。
这让葛苹愤怒,大哥怎会如此相信他?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问伙房煮好饭了没有,快饿死了。”
“老大,不如这么著,咱们去打打牙祭,庆个功不是更好?”有人提议道。
“咦?”葛隆睁大眼。对呀,他怎么没想到?
他最近迷恋上春风阁的姑娘,巴不得窝在她那儿不出来哩!
今晚,就睡在她的香帐……
活色生香的绮丽景象映满了他的脑子,“好,就出去打打牙祭!”
梆隆这么一喝,大夥又开始欢呼。
“立军师,你也来嘛!”
“不了,你们去吧,我回房了。”他转身离开。
梆苹朝著他的背影啐道:“哼,假道学。”
铭熙抬眸,看见黑色匾额上刻著“云裳楼”三个字,他再眨眼,眼前还是这三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儿来。
拒绝了和帮中的兄弟们外出玩乐,他的心却十分空洞,他误以为那是他使计让官银被抢而愧疚,但他很快的确定并不是这样。
那些银子确实是要发放给灾民的,但灾民们只须再忍上一天,另一批官银便会由铭淇负责运来。既然后顾无忧,所以他那似被挖空了的心,便不是因此事而起。
那,是为了什么呢?
他恍若失神地走著,走出了集集帮,来到街上,走著走著,竟来到了这里,云裳楼。
他回过神,明白了答案是什么,不禁苦笑以对。
正想离开,红英已经瞧见他,脸上有些惊讶,“是你?”
“嗯。”像做错事的孩子被逮著了般,他的颊边有些绯红。
“进来吧。”红英招呼著,“又不是头一回来了,做什么怕人知道?”
铭熙不语。
“咦,你那票兄弟呢?”红英问道,心里已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免暗暗佩服容祺贝勒的种机妙算。
“今天只有我单独来。”
“喔。”
铭熙睨了她一眼,直接道:“你的表情很怪。”
“有吗?”红英明知故问道:“你是来找舞薇的?她今晚还是有客人。要不要我替你先约个时间?”
“不用了,我不是来找她,我只是来喝酒。”
他平静的神态下隐藏著的是一颗不平静的心,没有人知道它即将跃出胸口。
来到这里非但不能填补他空洞的心,反而更为失序,他不免怀疑自己是否病了。
“少装了!我不是今天才认识男人。”红英站了起来,“不然这么著吧,我去替你看看她有没有一时半刻可以见你。”
说罢,她在铭熙还来不及反应前便匆匆离开。
他真的表现得如此明显?
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对一个妓女发生兴趣,这太不像他了,他素来公事公办,避谈私人感情,
然而,他们只见过一次面,他竟对她起了一丝不寻常的情愫。
她对他居然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他不得不承认,昨晚,他曾梦见她,她在他的梦里跳舞。
曼妙轻盈的舞姿,唇畔带著粲然的笑,她不住地扭转著她的腰,一圈又一圈,似妖媚、似无邪地撩拨著他的心弦,将他的思绪团团围绕著,下到纠缠盘结绝下休止。
包令他惊讶的是,他从不曾看过她的笑容,却在梦里看得真实。那是梦还是真,他已分不清了。
他竟对一个妓女犯痴,他的心真那么不坚决吗?否则怎会这么快就又喜欢上另一个女人?
按杂的心思折腾纠缠著他,背脊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
红英飞快地来到屠昕薇的厢房。“他来了,他来了!”
“他?”屠昕薇诧异地睁大眼,“是……他吗?”
“嗯,快准备一下,咱们要演一场戏。”
“演戏?”
“对,就照我们说的那样,今天就演一场戏让他瞧瞧,包准他马上将你赎身。”
今天就要演?红英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再来,她还没有准备好。
“快啊!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红英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推到镜台前。“好好准备一下,我去找阿远那个小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