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风起云涌的耐性告罄,同声叫道:“少爷!”
季遐挣扎着,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他对楼致远道:“我会回来找她的,这些日子,就麻烦你替我照顾……”
事情尚未交代完毕,锐利的视线即发现一辆马车正远远朝这儿驶来,待它到达定点,那个从事厢上跳下来的青绿色身影,不是司为会是谁?
“司为!”
季遐兴奋又惊喜地驾马奔向她,靠近她身畔时再一跃而下,大力拥紧了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司为。”
司为红着眼睛,揪着他的衣襟,语气充满哀怨。“我是来送你的,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你走。”
季遐心疼的吻了她额头一下,亲近溺爱之情不可言喻,“我知道,可是我不得不离开。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乖,耐心等我回来好吗?”
司为咬咬唇,百般不愿地点了点头。“那你要快点幄!
别……别放着我一个人。”
“喂喂喂!”楼致远不开心地发出问哼。
这么快就忘了他啦?这小妮子简直是见色忘友。
司为此刻才没心情和他闹呢,喜欢的人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难过都难过死了,哪还理这闲杂人等。
将头埋在季遐胸口,她耍任性地撒娇道:“不管啦!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你不回来,那也就不用回来啦!”
“什么话!”季遐笑着拍了下埋在他怀中的小脑袋。“我若真不回来,瞧你不哭死才怪咧!”
“哼!你知道就好,我会一直哭哭哭,哭到你心疼死。”司为赖在他怀中不肯离开,贪婪地汲取半个月内她所得不到的温柔。
半个月……唉!有好久呢!
季遐含笑地看着她这个充满依恋的表现,心里的爱怜之意更加的深了,他轻轻地拥住她。“我尽量,好不好?”
“只是尽量而已?”司为对这个答案显然颇不满意。
嘿!小丫头,别太得寸进尺了,我办的是公事呢!”他揉揉她的头,半哄劝半说教:“若属私人性质,我,一定依着你的意思,可是公事就会关系到很多人,你不可以任意行事知道吗?”他耽误过一次,已很过意不去了,所以这次才如此坚决。
司为虽懂他的话,却仍是不高兴地嚷:“反正你就是要丢下人家一个人啦!”
“我绝没有那个意思。”季遐认真而严肃地道。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黑绒布仔细包着的翠玉手环。
“手伸出来。”
“这是什么?”好漂亮的绿色哪!青翠得干净,没有一点杂色。司为着迷地观看着色泽,反倒对上头精致的雕工不甚在意。
季遐没有回答,轻柔地执起她的手腕,为她套上手环,无可避免地碰触到她细女敕的肌肤。他怔住,竟舍不得放手了。
“你要送我呀?”司为不知情地抽回手端看。
手心中温软滑女敕的触感骤然消失,季遐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
勉强打起精神,他答道:“是呀!喜欢吗?”
“嗯!”司为大力地点点头,离别之情稍稍冲得淡了。“好喜欢。为什么送我?”
“因为那对耳坠呀!我收走了你的礼物,自然得还你一个。”
“那那对耳坠呢?你把它送人了?”司为急问。
“没有。怎么?”
“不许你送人!”司为大声表态。“那是你特别为我订做的礼物,即使你不肯给我,自己又用不到,我也不许你把它给人,绝对不许!那是我的!只是暂时由你保管。”
瞧她这焦急万分的模样,季遐失笑道:“知道啦!你这小丫头。”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将耳坠送人,那是为她特别订做的呀!别人怎配拥有?
“少爷,该走了。”云涌眼见他俩有越聊越久的趋势,连忙出声提醒。
司为闻言紧张地揪紧他的衣襟,含着一层水气的眸子写满无言的哀求。
季遐为难地望着她,许久许久,忽然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接着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俐落地翻身上马。
“遐!”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唤他的名字,用的还是如此哀戚的语调,背对着她的季遐浑身一震,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良久都没有反应。
“少爷!”云涌再度出声。
季遐垂下眼,不再看向司为,只低声说道:“你好好保重。”接着,策马前行。
就在白马正要向前奔出的那一刹那,司为突然像是着了魔似地向前冲去,一双白玉般的小手紧紧抓住了疆绳。
那白马受到了惊吓,前蹄高高举起,霎时险象环生。
“司为!”季遐惊恐地大吼,眼看白马的前蹄重重地落在司为身上,他心脏倏地紧缩,脑海中全是一片空白。
不稳地跌下马背,他跌跌撞撞的抢到司为身边,只见司为星眸半张,刺目的鲜血不但染红了衣衫,甚至还从她嘴角缓缓流下。
“不……不要走……”司为艰困地吐出这么一句,头一偏就昏了过去。
“不!司为!司为!”季遐克制不了的浑身颤抖,眼含水气,无助地将她拥在怀中。“大夫呢?大夫……谁快去找大夫来!”
“少爷?”风起云涌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少爷,您自己就会医术呀!”
季遐猛然想起,试着搭上她的脉搏,无奈双手颤抖不止,他又心神大乱,这时叫他救人,他根本办不到。
“不行,我……我做不到,快去找大夫!”他慌乱地喊,对自己的无用又悔又恨。
风起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方寸大乱的人会是少爷,他呆了呆,立即回神。“哦!好,我这就去。”
楼致远和有意也是紧张万分,有意甚至还急得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
“为为……”楼致远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大吼:“快送她回任家啊!还楞在这儿干么?”
季遐这才有动作,他将司为小心翼翼地抱孟怀中,施展轻功直往任家飞奔而去,不驾马是因为怕马奔跑时的震动让司为伤势加剧。
楼致远则抱起有意,两人坐上季遐的白马,跟在季遐身后。
云涌如是。四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至任家大宅。
☆☆☆
凝重肃穆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任家宅第,司为的房间更是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大伙儿全紧张万分得死盯着大夫。
唯一只有坐在椅上的季遐直视着地面,远离人群,而风起云涌则立在他左右。
季道全身紧绷,表情严肃异常,双手握拳置于扶把上头,若看得仔细一点,甚至还可看到那紧握的双拳正在微微颤抖。
当大夫缓缓地站起身来,众人就全都围了过去,频频追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收拾着药箱,神情甚是轻松。“不碍事,虽然肋骨断了三根,但并未伤及内脏,不难救治。”
话落,众人这才吁了口气,老太君更是虚月兑了般软倒在地,要两名婢女搀扶着才能重新站起。
季遐一言不发,表情始终不变,但心情的骤然松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她吐血,这又是怎么回事?”云涌发出疑问。
“哦!那是因为她咬到了舌头。”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瓶金创药,递给有意。“不过,她的皮肉伤却颇为严重,搞不好还会留下疤痕。”
老太爷摇摇头,心想命捡回来就好了,并不对留疤一事多有介意。
当大夫接好及帮她的外伤上好药之后告辞离去,房中立即是怨怪声四起,当然,矛头全指向季遐。
季遐半声不吭地任人责骂,此刻他兀自心魂未定,是以一句话都出不了口,对他们一些明显太过的话语便不作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