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忽然感到酸酸的难受,五年前,她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是何小敏在身边天天安慰她逗她开心,不至于让她重拾信心,在这片高楼林立的热闹世界里孤独地活着。虽然,她小心,她防备,她不相信人,但是直到庄桥的出现,他那独特的行事作风,他那莫名的喜欢以及他默默的关心,让她这颗平寂的心开始浮动。
庄桥的脸沉浸在夜色里,立体感更加的突出,他的不动声色,又忽然让子矜感到如此遥远。
第6章(1)
“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两人费力将何小敏拖上楼,安置到沙发上。
“什么?”庄桥的西服被何小敏压到了,他俯体去拉衣角,忙乱之中根本就没有听见子矜在说什么。
“呕!”何小敏忽然弓起身体,向前一倾。
庄桥忙向后退,已经晚了,一股热流直喷向他,半身尽湿。
“啊!”子矜大叫着冲过来,顺手拿出纸巾之类的去抹,可是满身都是淋淋漓漓的污秽,一下子怎么能弄干净,况且又酒气冲天,子矜几乎吐出来。
“你怎么这样呀!”子矜为难地推了推何小敏,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吐完后不再来回得动,转过身抱着沙发垫子睡着了,气得子矜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要紧。”庄桥后退了几步,“洗手间在哪里?”
“在这里。”子矜跑去打开洗手间的门,“你冲洗一下吧。”想了想说,“你先洗,我去帮你找衣服穿。”
庄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问。
子矜回到内室,在柜里来回翻找着,记得有两套男子的衣服在这里,从身材上看应该差不多。
终于在柜子底部找到了一套米色的休闲装,她匆匆拿到洗手间外,轻轻敲了敲门,“庄总,衣服在这里,你开一点缝,我递给你。”
门开了一道缝,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把衣服接了过去。
子矜又飞快地找出一个口罩戴上,开始收拾被吐得一塌糊涂的地板。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庄桥从里面走出来,子矜竟有一些失神。
每次见他都是一丝不苟的西服,加上冷峻的面孔,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现在身上套着米色的休闲服,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滴下水来,再不像平常那样精神得纹丝不乱,半眯着一只眼睛,整个人透着清爽与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没有想到你穿上还挺合身。”子矜喃喃地说。
“是吗?”庄桥浓眉一挑,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低头看了看衣服,“看来你认识的男人都差不多的身材。”
“什么?”子矜怔了怔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飞快地解释,“这不是我的,是小敏的表弟的,他在没有找到工作前曾经死乞白赖地在这里住饼一段时间,不然,我们这里哪里可以找来男人的衣服。”
“哦。”他随口应了一声,好像并不在意,她这里曾经有没有男人住饼,刚才一问也不过是无心的。子矜有一种想笑的冲动,这个男人竟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庄总。”子矜倒了杯热茶端来。
“如果没有人的情况下,你可不可以叫我庄桥?”庄桥接过那杯茶。
“啊?”子矜完全反应不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又慌忙调开,用力地点头,心底却越来越开心。
“今天实在对不起,麻烦了你,把你的衣服也弄脏了。”子矜不好意思。
“没什么。”庄桥瞄了睡相难看的何小敏一眼,“喝醉了的人都这样,如果我喝醉了,只怕比她还要难看。”
子矜笑。
庄桥拍了拍身旁,“坐下来。”
子矜犹豫着在他身旁坐下。
他顺手为她整了整耳边的碎发,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带出一道红晕,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你们原来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庄桥转了转头说,看见墙上挂着的几张子矜的照片,走过去看,“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子矜也走了过去,“我妈曾经说过,我越长越好看了。”
庄桥笑了笑,很中肯地点了点头,“是吗?能让我看看你以前的照片吗?”
“可以呀。”子矜很快抱了几本相集出来,一本本地翻给他看,“这是我小时候的,那个时候照相不多,这是初中的,这是高中的,这是大学的,这是毕业后的。”
庄桥一张张很认真地去看,照片上的人明眸善睐,笑意粲然,虽然不是很美丽,但也清丽动人。
“喏,这是三年前我去云南那次照的。”子矜指着一组照片说,“你给我的那张,也是在这里照的。咦?”她惊奇地问,“你的手指怎么这样冷?”她不加思索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指滑腻,却冰冷似铁。
“怎么回事?不是发烧了吧?”她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她放下心来,只是奇怪,“为什么这样冷呢?”
庄桥没有理会她,而是专心地在看照片,良久抬头问:“你去云南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是呀。”子矜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庄桥合上影集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好吧,我送你。”子矜也站了起来。
“不必了。”庄桥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就这样,他竟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整个晚上的浪漫温馨在这一刻好像从未发生!
真是怪人。
“呜,你别走!”何小敏忽然叫了一声。
子矜转身跑了进去,却意外地看到何小敏坐在沙发上,正在倒水喝。
子矜跑过去,“小敏,你怎么醒来了?”
“嗯。”何小敏吞了一口水,“怎么样?我帮你试探得如何?”
“什么?”子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手指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大惊小敝的。”何小敏翻了翻眼,“你不是说他怪嘛,我就来帮你试试他,怎么样?是不是还行?我看还行,把他吐成那个样子,竟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你!你全是装的?”子矜气得几乎说不出来话。
“也不会是。”何小敏一脸的坦荡,“我的确喝醉了,但是我大脑很清醒,我就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对你。”
“啊?!”
“看来还可以哦!吐了他一身也没有意见,还把我给背上楼,人不错,努力吧!”何小敏拍了拍子矜的肩头,向后一倒,再次缩到沙发里睡觉去了。
“原来你都知道,真无耻!你还故意吐了他一身。”子矜想想都想吐,用力地摇她,“既然都是装的,现在他走了,你爬起来去卧室睡去,不要再蹂躏沙发。”
“又没有男人让我蹂躏,当然要蹂躏它了。”翻身抱了个垫子,继续见周公去了。
“起来。”子矜去拉她,她却已经睡着了,几乎分不清,她这一晚,倒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醉话。
子矜用力地揉了揉头发,看来她不是遇到一个怪人,而是一群怪人!
被折腾了半夜,清晨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子矜迷糊地拿过电子表,“啊!”她怪叫一声翻身起来,飞快地洗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坐在沙发上犯困的何小敏,揉了揉眼睛说:“完了,我眼睛坏了,好像刚才有人从我身边飞过。”
完了,完了。子矜心中暗叫,昨天睡得太晚,以至现在要迟到了。想到冯娉娉那张脸,她就不由得皱眉,不知道她又会怎样为难自己。
“岳子矜!”果然,刚冲进办公室,冯娉娉一脸冰霜地挡在门口。
“冯经理。”子矜微笑点头。
“第二天上班就迟到,你就是这样工作的吗?”
“对不起。”无须解释,什么解释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