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十张竹椅上坐下,很潇洒地跷起腿骚来。“你对自己的画没自信吗?”
“自信:当然有,只是我需要一点意见。”
“我的画是你整个想法的展现;如果加上我的意见,就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一了。不要在意得失,你该在乎的是你是不是在画作中感到全然的满足与快乐。”
这是——刚刚那位不讲理的暴君说出来的话吗?
他到底有几面?在学生面前风流倜傥、在她面前蛮横无理,时而阻骛愤感,时而文采风流……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哎,不管了,研究他不是她的任务,只要求他别再把怨气发在她身上,那就阿弥陀佛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就寄件了。”
她拿着画走向门口,忽而转头看他。“喂,你到底……什么病啊?为什么请那么久的病假,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想我了?只要你说一句‘你想我’,我明天马上回去上课。”
“你!”她气恼地说:“不正经。”怕他再“调戏”她,她几乎是逃出他家。
看着她仓皇而逃,大力地关上门之后.谷梦尧不禁大笑出声。
“这小妮子,看到鬼似的。”
猛一抬头,看到墙上古镜中自己满满的笑意,他不禁诧异:
“我在笑?!我多久没这样笑过了,是……因为她吗?”
或许,就像凌襄钰问的,他真的是生病了。
自从那日见了她和沈彦廷在画室里谈笑风生后,他就不对劲了。
他觉得无端的忿怒,而只有饮酒才可以令他暂时麻痹知觉,但是迷茫的神智根本不适合上课,他便率性地请了两周的病假,病症是盲肠炎开刀。
而今日见了她,澄清了她和沈彦廷的事后,他忽地又开怀了。
为什么呢?他为何这般在意她感情的归属?
他霸道地宣称他们是一对恋人,限制她接触别个男人,老实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借口的可笑与无理。
只是,他为何要如此地煞费苦心?
他……莫非是……
不,他不会对她旧情难忘的。从她关他入瓶那时,他的爱就灰飞烟灭了。
只是,他要真不爱她,为何她抱着他哭泣时,他的心会动摇;当他吻着她的时候,他会浑然忘我。而更奇怪的是,他竟会觉得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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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呆了两个小时之后,她才惊觉过去的两个小时她都在发呆。
大四了,她压根儿也不像她四遭的同学那样,一进大学就急着找个伴,好宣称自己是有人要的,她更不像那些打得火热的男女,镇日里只会伤春悲秋;甚至,她连情感的滋味也很少动念想去尝试。她,几乎很少无所事事地干耗时间,而今天她竟呆楞了这么久而无知觉。
她怎么了,该不是被谷梦尧传染得连自己也英名其妙了吧。
比梦尧——想到这名字,她整个心绪又不对劲了,一向冷静启持的她,也变得焦躁不安了。
他,他说他们是一对爱人。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有道“分手”,所以是一对情侣。可是,他爱她,或她爱他吗?如果他不爱她,或她不爱他,那么这还算一对恋人吗?
她肯定,他一定不爱她的。因为他对她从来就是恶狠狠的,哪里谈得上什么浓情蜜意,而且他可是恨死她了,恨得根本不分青红皂白。
而她,她当然也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反覆无常的”老人家”,如果真要选择一位终生伴侣,她宁可要……要一位志同道合、情绪稳定的男人。他会温柔地看着她微笑;在黄昏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在小径散步;他们可以各自为艺术而狂热工作,也可以在默默时了解彼此的关怀。
她要的是一种宁静平和的关系,即使平淡,也有深邃的喜悦,而不是像谷梦尧那样……那样的疯狂,只求瞬间的燃烧,那太伤人了。
不过,想是那样想,至今她仍未碰上那样的人,或许是她对这方面不用心吧。感情,一直不是她生命的重心,是她太晚熟,还是她太迟钝了?
唉,烦哪,烦死了。以前她都不想这些问题的,可是谷梦尧一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全被搅乱了,什么鬼魁、什么前世、什么爱恨情仇……唉,这人是专门带给她灾难的吗?
再忍忍吧,忍到毕业,她就可以摆月兑掉他了。
不,不对。她忘了他可是个半仙,他只要立意不放过她,她就哪儿也逃不了。
老天!她真的一生一世都摆月兑不了他了吗?
第五章
气死人了,为什么她得在这里?
受不了谷梦尧三天两头往她公寓钻,懦弱的她只好答应寒假陪他一起回大陆一趟。
只是,旅游就旅游嘛,凭什么她得跟他同睡一间房?他还四处跟人家说他们是新婚夫妻,害得她连个跟旅馆要求分房睡的辩驳也没有。这谷梦尧是不是头壳坏去呀,明明口口声声说什么讨厌她的,还莫名其妙地非要把她拴在他身边不可。
她把行李掼在墙角,气呼呼地指着谷梦尧直骂:“喂!谁跟你新婚夫妻呀,你扯这谎言把我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自顾自地整理起自己的衣物,他毫不在意地说:“谁害死你啦,你不是还好好地材在那儿。”
凌襄钰白了他一眼。“我是黄花大闺女耶,怎么可以跟个男人同房而睡,我……我很吃亏耶。”
“我们得走许多地方,同住一间房可以省点旅费,连这道理都不懂。”
她上前理论。“问题是……万一你……你对我不轨怎么办?”
他瞧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二—满高估自己的嘛。”
一句话让凌襄钰气白了脸,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饥不择食?”
比梦尧走到沙发前坐下,吊儿卿当地跷起二郎腿。“我劝你呀,有时间疑神疑鬼,倒不如先去把东西整理好,坐了一天飞机,你不累吗?”
她啷着嘴,不满地说;“你真不给我换房间?”
他不耐烦地轻斥:“你神经啊,现在旅馆里的人都以为我们是夫妻,现在去要求人家换房间,任谁都觉得很奇怪。”
她呐呐地说:“那……那,你晚上睡哪里?”
“床上啊,难道我还睡地上?”
“可……可是,那……那我呢?”她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觑了她一眼。“你——想睡哪里?”
她气恼地说:“你没看到只有一张床吗?所以我才问你呀!”
“我要睡床上。”他很没同情心地说。
“可是你是男生耶,你应该去睡抄发才对。”她终于说出真意。
“偏不。不过,如果你要与我挤一张床,我倒是不会小器地拒绝你。”
她瞪大眼,气急败坏地说:“谁要跟你挤,睡沙发就睡沙发嘛。色鬼!”
她急急转过身,试图借着整理行李箱来掩饰满脸的潮红。
唉,这男人一点都不体贴。她实在怀疑,云若湘怎么会看上这种可恶的男人,简直是——只有‘恶劣”两个字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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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
沙发好软,觉得整个脊椎骨都要塌陷了。她这人偏偏又认床,可怜的她,今夜大概甭睡了。
“喂,要不要过来?”床上那个人的声音扬起。
她全身寒毛紧竖,声音沙哑地问:“干嘛?”
“你把沙发弄得嘎吱响,很吵你知不知道。你干脆就过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