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向文静少盲,可是并不代表她悲观冷漠。她的心中有片广大而亮丽的天空,充满了生命与向往,那是她一直护持的世界,她总不愿轻易让心中的玫瑰凋谢。而她几次得奖的画作,也是因为强烈的活力而打动了评审的心,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画竟会被黑暗侵袭,令她颇觉不可思议。
她最近怎么那么爱用黑色?为什么?看着手中那罐黑色油画颜料,她不禁呆愣了。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进行着吗?老天,她该怎么办?
“襄钰,襄钰。”见教授走远,沈秋玫小声地叫唤身旁的她。
她回神过来,有点尴尬地笑说:“什么事?”
“干嘛?发什么呆。”
“没有啦,怎样?”她企图掩饰纷乱的思绪。
沈秋玫继续小声地碎语着:“我们这次期末展结束后,去大陆玩玩怎样?”
“大陆?怎么想去那里?你以前不都跑欧洲的吗?”
“玩腻了,这次想来点中式的,而且我的国画老是差了那么点意境,或许去看看大陆上那些奇山异水,对我的画会有所帮助也不一定。”
她们俩一边装模作样地在画布上画个几笔,一边留意教授的动向,并且“专心”地聊天。
“你看如何,快放暑假了,出去玩玩嘛,别老呆在这里,也许出庙去,‘那东西’就找不到你了呀。”
让那男人找不到她?嗯,也好,她有点怀念以前那些无梦的日子,睡眠对她而言是多么美好的事。
她的存款还有十来万,够她出去玩一趟了,她在这儿,闷得也够久了。
她点了点头,说:“嗯,我也想出去走走,那就这样说定了,从现在开始,加力赚钱去大陆玩。”
沈秋玫比了个OK的手势。
“嘘,教授过来了。”
两个人的谈话复归于寂静,只是凌襄钰的心神却开始飞扬、
二十岁了,她还没有出去玩过,经济问题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没兴趣。她宁可关在房里一整天,只为思考一幅最佳的构图,也不愿跋山涉水去把自己累半死。或许,她也认为,最美的山水在心里,只要心境平和,何处不是人间好景?
只是,这次秋玫的建议却打动了她,也许她真被那通诡异的电话吓到了,也是一种什么不知名的因素吸引她去那里。
那男人身着古装,那样式极其古老……也许,飘洋过海去到那沧桑而古老的地上,能寻得什么蛛丝马迹。
在恐惧与好奇的拉锯下,她的好奇竟可以战胜恐惧,她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的大胆。只是,真只有好奇吗?她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力量催促她去探索真相;海的那一边,好像有她要的答案,在惊悸之余,她决定选择去面对。如果是该发生的,她必定是逃躲不掉;如果是不该发生的,那么她所有的恐慌岂非多余?
就这个暑假,她要展开一场“寻梦之旅”,只是;她无法确知这趟旅行是否会为一切谱上句点,还是终究仍是个惊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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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烈阳惊艳大地,他们的青春也正火热热地燃烧着……
大三的期未画展上,凌襄钰那幅“偶遇”引来颇多注目。那一幅抽象油画,透露着奇诡瑰丽的梦幻,许多人惊奇她画风丕变,并且纷纷议论她作画时的心绪。
只是、这一切纷扰并未放在她心上。随着飞机的远扬,她把所有的争议抛在脑后;因为她知道,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更多的关注。
下机之后,她们搭着火车来到这里——古代曾是云梦大泽的洞庭湖畔。
沈秋玫一直不懂她为何坚持要来这里,其实。她自己也不懂。
她只是执着地认为“云梦大泽”这四个字挺美,所以她便固执地要来看一看;而且,这地方有个“梦”字,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当然,她可不能告诉沈秋玫她想要寻找那梦中的真相,否则沈秋玫铁定立刻打道回府。
一路旅途劳顿地来到这儿,已是傍晚了。两人一住进预订好的饭店,便纷纷累得瘫在床上。
“襄钰——”
“嗯?”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沈秋玫累得在床上神智不清地咕味着。
“不要,你先洗。”凌襄钰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要,你先。”
“你先……”
两人对话未完,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梦乡,那管得了一身的汗臭。
沈秋玫倒是睡得挺香甜的,只是凌襄钰却翻来覆去地陷入迷惘的梦境……
那男人,又来了。
他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不发一语。
不像以往的恫吓,他只是一味地静默,眼神依然阴惊,只是似乎多了些悲哀。
她被他看得毛骨惊然,却似乎无路可逃,明明知道自己在作梦,她却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子忽地转身离去。
“喂!等等,你到哪里去?”
在梦中,她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对话。很奇怪,她就是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男子倏忽飘远,她也不由自主地追随而去……
时光瞬间流转,她跌落三千年前的古老洪荒!
她隐身于古老的年代,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她仿佛来到一座翠绿的山中,她不停地走着,忽然看见那梦中的男子越过她眼前,朝不远处一株大树奔去——那儿,伫立着一位娉婷的美丽女子。
“若湘!”那男子高喊着,而女子则含笑地对他招手。
“梦尧,你迟到了,快点啦。”
凌襄钰终于见着了那男子的面貌——一双剑眉英气逼人,双眸炯炯有神,似乎盈满了狂傲,紧抿的薄唇、线条分明的轮廊,在在说明了他的英挺俊朗。他仿佛是古画里走出来的英雄,不发一语便已赢得了喝采。
而名唤若湘的女子更是娇美可人,宛若碧波潭中的白莲,清新淡雅得惹人怜爱;更有如凌波御风的仙子,在飘袂之间流转的动人眼波教人倾倒。
他们——她似乎看过,可是,却又仅止于模模糊糊的影像,待她想继续深究潜藏的记忆时,内心却没来由地涌出一股酸楚。
那男子叫梦尧?没想到他也会笑,对着那像仙人般的女子。
“若湘,等很久了吧。你说有急事找我,到底什么事?”男人的手拂上女子美蓉般的粉颊,眼神极其温柔。
“这……”若湘的眼眸突地黯淡了下来,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她很快地抹去这分异样,又含笑地说:“嗯……没……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梦尧似乎颇喜欢她的说辞,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口气充满宠溺地说:“傻瓜,你为了看我跑出来一趟,回去以后一定又会被你干娘叨念,我不喜欢。”
“不会的,你别担心。”女子的口气中隐含了一丝苦涩。
“怎么了?你有心事。”他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怎么会,你别瞎猜。”她偎在他怀里,温温柔柔地说。
他捧着她脸细视,想要分辨她话中有几分真实性。“若湘,有事别瞒我,知道吗?我不要你一个人担负一切。”
云若湘仍只是淡淡一笑,并且强忍住急欲夺眶的泪水。“真的没事。梦尧,你别多心,你也知道我从不瞒你什么,真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虽有疑虑,他也只好暂时相信她。正要再度拥她入怀,好好倾吐满腔爱意时,他忽然瞥见她颈项上挂了个以红绳系住的小青瓷瓶,瓶身极小,约有小指大,通体散发着青艳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