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轻声地,缓缓地说,“我明白……”
“你不明白。”他烦躁地说,“你没有遇到过……”
“我明白。”我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坚定。
“你怎么会明白,如果你有像我那样三天没吃过晚餐,只靠早上那几个面包充饥,你肯定会像我一样,恨不得这云海满天的云雾全变成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糖。”他忽地收声,“见鬼的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明白。”我固执地重复,迎上他怒炽的双肿。
“住口,你什么都不明白。”他暴怒的吼着,脖颈上青筋毕露,“我什么也不能给你,什么也给不起你……”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该死的你明白什么?”他狂跳起来,摇晃我的双肩,“我什么都不可以给你,你喜欢我什么?我不配被喜欢……”他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合着对命运的悲泣,“也不敢被喜欢……”
“我明白,因为我感觉到你的心……”我扬手,将手掌贴到他的胸口,微笑,“你已经带给我很多东西了,快乐,希望,甜密,幸福,还有……眼泪。”
他愣愣地看着我,突然转身大步跑开,我痴痴地看着地狂奔的背影,是如此的绝望,如同他被摧折的心灵。
???
是,这就是在孟醒云海发生的故事。
那天之后,他变得完完全全的沉默,似乎心里的结始终解不开,愈加苦闷。
每天一回到租屋,他就会立即关上门,什么也不管。
当然,还会有故事发生,就这么完了,你甘心吗?呵呵。
后来……
???
那天下午我们都休息。
照旧,他一回家,马上就关上门。
我则在屋外洗衣服。
旅行社给我们安排的租屋,离市区不远,屋前屋后全是木瓜树,只有一条小路通到公路旁。附近没有其它人,离我们俩租屋最近的房子都在一百米以外。
屋外有一个接着泉水的水池,洗衣洗菜都用它,我在池边无意识地搓着衣服,脑子里却在想着他在屋里做什么,看书?睡觉?
有件衣服不听话地滑落进水池,待我发现时,它已经飘到了池子中央。
我找了根木棍,垫起脚尖去掏那件衣服。
水池边的石头很滑,我没留心,一个重心不稳,猛地跌进了水池里。
我慌的大叫了一声,老天,我不会游泳。
扑腾了两下,脚尖踩到了地面,原来水池不到一人深,只淹到我胸口。我松一口气,站了起来,但立即的,我听到“咚”的一声巨响,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又有一个人“咚”地跳进了水池里,飞溅的水花淋了我一头一脸。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池水,看向那个冒失鬼,顿时睁大了眼。
肖?
显然的,他也不会游泳。
我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一只手抓住了池边,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拖住我。
我怔怔地看着地,他大概是想把我拖到地边推上去。但是,他没有发现这水池……
他费了半天劲,终于发现不太对劲了,待他站直在水池里,他的脸色忽地一变。
我抬眼看刚才的巨响处,是他租屋的门,他,是踢开门的吗?怎样的心焦才能让他连开门都等不及了?
靶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欢快地歌唱,我抬眼凝向他,正迎上他有些狼狈而惊慌的眼神。
我温柔地看着他,与他的目光相锁,眸中燃起熊熊火焰。
???
我们俩喘着气坐在池边,身上的水全往下流。
我的心狂跳着,双颊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他。只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
我的心里又是酸又是甜,乱成了一片。
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别的事物存在,只除了我们彼此。
靶觉来得实在是太快了,我挣扎着想要呼吸。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么重要……
我以为,我只是在心里说出这句话来,却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么重要……”
他的身子蓦地一僵,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别逃了,别管那么多了,什么配不配,什么过去将来,我只要现在这一分钟。
我悄悄伸过手去,轻轻抚摩他的脸。他抬起脸来,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在他的脸上放肆地奔流。
我的呼吸蓦地一哽,心脏一阵拉扯。接着,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忽然倾身向前,温软的双唇印上他的额。
他没有回避,僵在原地,灿亮的黑眸凝住我,交烁着复杂的神采。
“吻我!”我柔柔地,轻轻地在他唇边吐着温暖的气息。
他没反应,一动也不动,漆黑的眸直直地瞪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深深地叹息。定定地凝视他,我扬起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庞,眼睑一垂,轻轻印上他的唇。
他微微温润的方唇沾染了不知名的芬芳,醺人欲醉。
“是你自找的。”他低吟了一声,一把将我抱入怀中。
我微笑,轻声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再也等不下去啦!”
他全身一震,“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知道吗?曾经,时间对我而言不是太重要,我算日子的方式不是靠日历,而是靠季节。”我仍旧柔柔地笑,“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别逃了,吻我。”
“闭上眼。”他的身子轻颤,低声命令,语音沙哑。
“不,要看着你。”我没有回应他。
他叹了口气,右手轻轻复上我的眼睑,替我掩落。
“闭上。”他低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感觉他温热的方唇缓缓接近我,然后,试探地碰了碰我的自弄尖。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向全身,我不动也不敢动,所有的感官全集中于他在我鼻翼蜻蜓点水般的轻触。
“是你自找的。”我只听得他再次低叹了一声,忽地将我更加纳入怀中,两瓣唇儿对着我封了下来……
我悄悄地眯起眼,水池边盛开着一朵灿烂的扶桑,在轻风中微微地摇晃,宛若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般娇艳明媚,洁白的云层中,透出一缕很美的阳光。
春来了,春暖花开,处处缤纷。
其实是盛夏的季节,但对我来说,却是春天真正的来临。
仿佛是久以来的沉默,只为了等待此刻的聚集——心中萦绕无尽的缺憾空虚,终于在此时,一点一滴的填满。
天气晴朗,鸟语花香。
我们带团走遍了版纳的大小角落。
我们常常不说一句话,就这样痴痴狂狂地望着,两人的眼光交会,眼波在流转间织成了密密层层,难分难舍的纲。
因为肖的收入不丰,而我那时的工资更多的用在了助学工程上,所以两个人过得纯粹是穷开心的日子,但那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堡作的时候,我是很拼命的,带一个团是两天时间,带完了可以休息两天,但我很少休息,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带,因为想把自己的每一天时间都用的有意义。
每过一天,我的时间就会减少一天。
肖有时候也会说我:“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工作这么拼命,赚来的钱又不是给自己看病。”
“我的病又不常发作。”我窝在他怀里,为他的关怀感动着。
“可是你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的眼中带着一抹极深极沉的不安,却又立即隐去,“吃药并不能根治你的病,扶桑,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别这样,反正知道自己有病,活不了多久……”我抱住他,满足地轻叹,“不如让那些孩子活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