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命对玉盏儿报以儒雅的微笑,见他们如此亲昵,他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涩。“是鸷儿引路,你把它驯服得很有灵性。”
“鬼东西,有了新主子仍不忘效忠老东家。”玉盏儿轻斥自己的宠物,口气充满宠溺。
“我是来辞行的。”尤命道。他已打算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什么?”玉盏儿不舍,“那今后有什么打算?”
“将移天山庄的钱财还之于民,姒文忠取之于民,该是回馈的时候了。然后单人孤骑游历四方、浪迹天涯,过我自己的日子。”形单影只的日子对他并不陌生,至于是否快乐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寻遍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如玉盏儿般令他开怀。
“不错啊!好自在的生活。”如果携妻带子就再好不过了,龙昊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
“不过,我们之间还有些事要谈谈。”龙昊拉起尤命便向门外走。
玉盏儿以为他仍要和尤命一决生死,毕竟尤命是对他皇位的最大威胁。她情急地跑到两人面前,伸开双臂阻拦,摆明不准两人独自相处。“昊,你要干什么?”
龙昊盯著她倔强的小脸,邪魅地轻笑,“你以为我会对自己的兄长做什么?即使我不怕天谴,也怕被一个叫玉盏儿的女人给休了。”
玉盏儿这才知道是自己过度紧张,不由得羞红了脸。见她如此,两兄弟肆无忌惮地朗声大笑。
目送他们一起走出翔宇殿,玉盏儿的担忧转为好奇,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耳力过人的两兄弟同时转过头警告道:“玉盏儿!”
玉盏儿努努嘴,“你们还真有默契,不愧是双生子,听说双生子的命会一样长哦!”她顾左右而言它。
“盏儿,你若好奇便过来吧!”龙昊说。
但当玉盏儿奔至门口时,他们两兄弟已跃上几丈高的屋顶,并坐在屋脊上。
“龙昊……”玉盏儿气得直呼其名,他这分明是故意戏弄她嘛!
龙昊轻笑,“你可以上来,用梯子慢慢爬。”
龙昊随性地躺在屋脊上,仰视星空。“我幼年时,父皇为培养我成为一个好皇帝,各项要求都极严格。五岁时,我便独居在太子宫训练胆量,姒文忠又怕其他有子嗣的嫔妃会害我,想尽办法使所有人对我敬而远之,那份孤寂无奈是旁人无法想像的,你想必也是如此吧。”
见他如此无拘束地躺下,尤命也放松心情地和他并躺在屋脊上。
原来和自己的兄弟亲近的感觉这般好,两人的心跳声一样,心中那份寂寞也相同。
他五岁就被姒文忠带到江南,一夜之间成为移天山庄的庄主。一个五岁的庄主,人人表面敬畏,心中却嗤笑,他心中的无助没人知道。年纪大些后,姒文忠又请来老师教授他治国安邦的帝王之道。现在想来,当时姒文忠对他的苛刻要求,都只为将他推上皇位取代自己的弟弟,心中不免有些悲哀。
“告诉我,去浪迹天涯,游历江山,真会使你快乐吗?”龙昊怀疑,若尤命心结不解,伤心故地和天涯海角对他又有什么分别?
“过去我一直以追寻自己的身世之谜为人生的目标,可得到这样的答案实在出乎意料,甚至让我后悔追寻答案。江湖飘零或许未必快乐,但至少有往日没有的自由。”
尤命的口气虽若止水般平静,但听在龙昊耳里,却觉得他心如死灰一般,彷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难道你没有想过重新追寻一个目标吗?”龙昊想帮自己兄长一把。
“昊,我不是你,你有盏儿、有天下、有千万人仰赖著你。而我没有来处、没有去处,没有挂念之人也不被牵挂,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需要我。”
“哥哥!”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尤命,原来如此自然,也许这便是天性。
尤命有些惊讶,却无言。
“哥哥,有个差事适合你。”这差事什么都好,就是又苦又闷。龙昊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
“什么?”有什么事会需要他?尤命心中竟无端升起一丝希冀。
“有没有兴趣当个皇帝?”
第十章
“昊,你真的无悔吗?你可知道自己要放弃什么?”玉盏儿泪眼迷蒙,他为自己付出太多了。
“出宫后,我们去浪迹天涯,去奇险的华山、绝美的黄山,再去游洞庭、钱塘,还有大漠风光也不可少。最重要的是寻访名医,我要和你生孩子,一个如你般聪颖的小女娃,让她也像她娘一样胜过天下须眉。”龙昊憧憬著他们的未来。
“你真的愿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力?”
龙昊拥紧她,倾诉自己的想法:“这不只是因为爱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这个龙椅我坐了十多年,早已厌恶了。这样做也是为了哥哥,相信你也看出他心如死灰、毫无寄托,把帝位还给他,这片江山社稷需要他,他便可重燃人生希望,渐渐化解掉心中的郁结。况且他从小被姒文忠教授帝王之道,又拥有仁慈之心,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君主。如此做不但补偿了命运及我对他的亏欠,我们又可解月兑,去过神仙眷侣的生活,三全其美不好吗?”
难得他能把世事看得这般透,玉盏儿会心一笑却笑中带泪。让位于兄、陪她浪迹天涯,交付终生给这样的男人是她的幸运,她无悔自己的选择。
“谢谢你,昊,我的夫。”她主动献上自己的吻。
“放弃江山我便只有你了,你愿做我的全部吗?”他发出今生的邀请。
玉盏儿不停地点著头,“盏儿早已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拥有彼此已足够。”
从御医宣布她难再有孩子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孩子,是他的承诺给了她勇气。
龙昊邪魅地看著她,眼底燃起欲火,炽热的唇舌在她的面颊、颈上烙下阵阵灼热。
帷帐内春光旖旎,香汗淋漓的玉盏儿从他怀中抬起头,娇喘未息地吐出惊人之语:“我们出宫前是不是该先处死那朗啊?”
龙昊已多多少少了解她那奇特的思考方式,也附和著邪笑道:“也是,就让那小子去江南办趟差,回头治他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赐死好了,你说让他上吊好呢?还是赐杯鸩酒好?”
“赐鸩酒。让他睡上个三日五日,也好急急银罗。他们暗通款曲已好久了,却不跟我说,不略施惩罚,怎么对得起我?”玉盏儿玩心大起。
看她孩子似的快乐模样,龙昊不由得为日后的生活担忧,在宫中有宫规约束,她尚且如此妄为,出宫后她不知又有多少吓死人不偿命的点子。
玉盏儿对他们的未来已有了初步计画,不顾他仍然渴望的神情,兀自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盏儿……”他低喃她的名字,“你又在杀风景了。”
语毕,他翻身压住她,在她的颈侧烙下一串串细吻。
“喂,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以后我们要订下规炬,不可以夜夜笙歌,否则我会……”
“会怎样?”他邪气地反问,眸中却透露出不容拒绝。
玉盏儿见状,自动噤声不语。
“订规矩这事可由不得你。”他驳回她的提议不予批准。“想有孩子,我们应该加倍努力才是。”
说完,他的唇已覆上她打算辩驳的艳红小嘴,帐后春光流转,有情人儿相偎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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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五个月,龙昊完成了许多事,先是那朗被赐死,实则是安排他去建造一艘结构精巧、设备完善的楼船,以备龙昊及玉盏儿出宫后以船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