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过目光,她发现前面就是可以停车的地方,于是匆匆开口:“好了,可以停车了。”
被她说得有些发愣的关盛景下意识听从了她的指挥,将车子停靠到了路边。
“好了,我走了。”汪重龄拿好自己的行李包,对他点了点头,随即就下了车。
“等一下!”关盛景匆匆忙忙跟着下了车。
“什么事?”汪重龄停步转身面对他。
必盛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皮夹,取了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对不起,如果你坚持不去医院的话,我也不勉强,但是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拨打我的电话。”
汪重龄原本还想拒绝,但是他却不管不顾地将名片朝她手中一塞,对她略一点头,这才转身走回去,她又看了他背影两眼,随即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名片。
“关盛景?”她轻声念出名片上的姓名,目光略略停驻其上,同时看到了名片上律师楼的全称——
尚韩关律师楼。
原来,他是个律师?!
汪重龄重新抬起目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转身,走到路边的垃圾筒旁,将之前收起来的那张弄污了的面巾纸丢了进去。
当然,同时丢进去的,还有那张名片。
律师?
不,不,她不需要。
既然现在已经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当然不会蠢到事后再去找他,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知道她会被当作什么人。
所以,算了吧。
当然,已经开车远去的关盛景绝对不会想到,他才递给别人的名片,会被人毫不可惜地随手丢在垃圾筒里。
他只是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比处理身上的伤口更紧急?
可是刚才那个被他的车子撞到的年轻女子,提着一个重重的行李包,仿佛一只没头苍蝇似的,有种满世界乱扑乱撞的感觉,他刚才坐在车里,看着她就那样离开,突然有些莫名的冲动,于是才会下车追过去递了张名片给她。
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他也说不清楚。
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防备?
还是因为她的神情太冷淡?
又或者是因为她一副随时随地……仿佛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第一章不完美的相遇序曲(2)
手机乍响,打断他的思绪。
必盛景接了电话,戴上耳机,跟打来电话的老妈聊天:“怎么现在突然给我打电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的老妈着急了,“不会像上次那样,说是回来休假,然后又被人一个电话叫走了,两个月都不能回家一趟吧?”
“没有没有,我马上就要到家了。”关盛景连忙安抚即将变身为喷火女暴龙的老妈,“你再等十五分钟左右,我真的很快就到了。”
“这次能在家待多久?”关妈妈这才勉为其难地沉下了火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没有人突然打我电话,我应该可以在家待一段时间。”关盛景笑了笑,“尚云和韩忱放我假,说我把今年的假一次性都休掉都没关系。”
“真的?”电话那头的关妈妈顿时满脸喜色,“那你快点回来,我做好吃的等你。”
“遵命。”关盛景微微一笑,“你现在挂掉电话,然后耐心地再等一会儿,我保证会按时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还差不多。”关妈妈满意地点头,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必盛景唇角微扬,伸手摘了耳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个被他撞到的年轻女子。
糟糕——
罢才好像没有问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打电话过来,她的擦伤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去清理她的伤口……
想到她刚才提着包忍着伤痛离开的样子,关盛景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好像有点放不下……
所谓霉运当头,莫过于此——
顶着烈火骄阳跑了一天,累个半死却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遇到大暴雨,在天色已晚的此刻,被阻在路边的公交车站台,几乎淋成了落汤鸡。
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出租车匆匆忙忙来往,很快地就消失在夸张的雨幕中。
雷声隐隐,一下接着一下轰鸣着,雨点噼里啪啦,只顾自己痛快,完全不懂得体恤他人。
汪重龄唯有苦笑,无计可施。
她的高跟鞋内几乎全部灌满了水,雨点溅到受伤的膝盖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但是她依旧紧紧抱着手中的行李包,因为包里有她一套干净的衣服,她不能弄湿,不然的话,明天她没有办法去上班。
如果现在偷偷跑回公司过一夜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她忍不住异想天开,但是随即就在一阵雷声轰响中,收起自己的念头。
去公司?
怎么去?
雨来得太大太急,此刻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茫茫雨幕中,就算来一辆车,也不是空车,她刚才也已经看过了站台上的标牌,不无失望地发现这里并没有直达公司附近的车。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被这雨,算是困在这一方小小的站台下了。
她该怎么办?
时间已经直逼晚上七点,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就到明天了,只是对她来说,已经相当于是绝望了吧?
这样晚,怎么还能找到住的地方?
宾馆?
不行,那种地方,一晚上就要花很多钱,虽然她的上司并没有苛待她,但是她的钱……有别的用途,不能随便拿来浪费。
到底她该怎么办?
汪重龄伸手轻拍自己的额头,希望自己能尽快想出什么办法来,但是此刻这样的大雨,她只觉得愈来愈冷,这时间的温度跟白天的高温根本就是两重天似的,她的脑袋完全不能转圈,自然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整个人仿佛都锈住了,完全不能运作。
如果这个世界是有上帝的,那么上帝一定是把她给忘记了吧,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汪重龄的她——
同一时间,公交车站台附近,路边的超市里,店员一边做着收银工作,一边不时借着落地玻璃门朝外张望。
受她的感染,正在超市里购物的关盛景也忍不住朝外头看了几眼。
“那位小姐站在那里足足快两个小时了,从下雨到现在都没有走。”店员看到他注意,于是主动告诉他,“要不是我还在上班,我肯定过去送把伞傍她了。”
“是吗?”关盛景仔细看了看站台方向,果然发现那里的确是站了个年轻女子,身材瘦削,单薄得仿佛一片树叶,一片风就能吹走似的。
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
“先生,这是你买的东西,还有找你的零钱,请收好。”店员将他购买的酱油和找他的钱一起递给他。
“谢谢。”关盛景收回目光,接过酱油和钱,出了超市。
雨下得还是那么大,挟着隐隐的雷声。
必盛景朝前走了两步,却不知道为何又回头看了一眼。
鲍交车站台下,那个年轻女子还站在那里,微微瑟缩着身子,像极了一只被雨淋得晕头转向的流浪狗。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再度传来。
必盛景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伞,眉头微微一皱,转身朝公交车站台方向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楚,关盛景心下莫名一动,于是立即将伞撑在她头顶上方,“小姐,你还好吧?”
难道是上帝突然之间听到了她的祷告吗?
汪重龄缓缓抬眸,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那把雨伞,然后移过目光,看向撑伞的人。
是个男人。
飞扬而流畅的眉,温和而沉静的眼睛,穿了一身家居休闲服,裤脚被雨打湿了,可是他没怎么在意,只是一手为她撑着伞,一手拿了瓶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