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竟对自己的妹妹……冰冷的汗珠流下他的额头,理智告诉他自己做了多么不可宽恕的事,但心却情不自禁地飘向了湖边小屋那温存的一夜……
他痛苦地皱眉,他知道,他爱惜月,一直都爱,但这爱却是万万不许的!
所以方君临根本不敢睁开眼睛,他承认自己懦弱,可是现在除了装睡,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大错已经铸成,他和惜月已不可能恢复以往单纯的兄妹关系,但是他死也不愿意离开惜月,他会被思念逼疯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天,谁能告诉他呀?
突然,一双颤抖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温柔的替他擦去淋漓的冷汗,那柔柔暖暖的触感……方君临身体僵住了,是惜月。
方惜月深情地凝视着他的面孔,睡梦中的哥哥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厉,却多了几分本不属于他的荏弱,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她的哥哥呀!
方惜月眼中蓄满了泪水,握起方君临的右手,轻轻地放在唇边,带着几分绝望,她哀戚地低语:“哥,我们该怎么办?为了这份爱,惜月已经走进忘情冥一次,但天不从人愿,惜月竟然又和哥哥走在一起……难道是老天要罚惜月吗?可不该连哥哥也牵连……哥,你是如此骄傲,你怎么能承受这种受诅咒的错误?哥!惜月好爱你,惜月宁愿自己受尽相思之苦,也不愿你因此蒙受屈辱,可是……太湖发生的一切必然会与我们纠缠一生,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再也忍不住,哀哀地哭泣,多少矛盾与痛楚随着泪水流泻而出。
“惜月。”方君临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的话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他到现在才知道,惜月竟爱他这么深!
方惜月身子明显地颤了下,她睁大迷蒙的双眼,“哥!你……”
方君临的眼中也盛了太多的矛盾与苦恼,但也有许多的怜爱,他坐起身,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喃喃地呼唤着:“惜月,我的惜月。”
“哥!”方惜月回抱住他,任泪水洒落在彼此的衣襟上。
方君临俯下头,轻吻着她的额,绵绵的情话中带着坚定:“惜月,我们不要分开,哥永远陪着惜月,我们远远的避开,到深山中去,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决定了,他不能放弃惜月,更不能让惜月独自承受伤悲,他真的舍不得呀!他答应过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所以,他宁愿放弃天下人。
“哥!”方惜月感动地将唇印上他的下颔,硬硬的胡渣扎得她有几分痒,也有几分痛,“哥,我明白,可我们不能呀!你不能为了惜月一人,丢下你的南七省,那是你用血汗挣下的基业,那里有你的兄弟,他们仰望着你的恩德;惜月也想自私一些,也想与哥哥永远厮守,惜月知道……即使我们走了,但你的责任心也会让你一生不安的。”
“不!惜月。”方君临沉痛地蹙眉,“也许妳说的对,可是如果没有妳在身边,即使我拥有了全世界,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从小到大,妳就是我奋斗的动力,因为我想给妳我能给的一切,我想让妳快乐……”
“可是……”她的泪光晶莹,“我只想要哥哥!”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似乎是穿越过层层阻碍之后终于遇上,再也无法剪断!这缠缠绵绵的万千情丝谁又能理得清呢?
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忘情宫主花晴心痛地看着眼前这对生死相依的恋人,她深深地一叹。
方君临首先警觉,他松开方惜月,目光凝聚在花晴身上,他心里有些慌,但语气仍然镇定:“妳是谁?”
方惜月转头一看,喊了声:“花宫主。”然后俏脸一红,羞愧地垂下头。
方君临沉默了半晌,才徐徐地说:“花宫主,相信刚才我和惜月的对话妳都已经听到了,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是的,我和惜月相爱,即便会被天下人唾弃,但这爱已经存在,所以,无论它会招致什么,我方君临都甘心承受,绝不后悔!”
“哥!”方惜月也坚定地握紧他的手,“我们一起承受,永不后悔!”
花晴笑了,笑中有安慰也有无限的疼惜,“好一对有情人!不过,如果你肯回答我几个问题,也许你们的爱将被允许,你们也不必承受指责!”
方君临看了眼同样一脸诧异的方惜月才问:“花宫主,妳是什么意思?”
花晴从怀中掏出一个孩子戴的项圈,那项圈是纯金打造,周围镶着翠玉,非常精致。“你见过这个吗?”
方君临惊讶地看着项圈,“那是我幼时戴的,什么时候被妳拿走了?”
花晴的脸上现出了欣喜和激动,她终于确定了。“这个项圈是轩然的,但这本来是一对,另一个戴在轩然的弟弟身上,就是你,我的另一个儿子。”
方君临和方惜月都呆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成了忘情宫主的儿子?
花晴其实也很意外,但她相信冥冥中自有一双手在安排这一切,“君临,我说的一切都是有根据的,这两个项圈上刻着你和轩然的出生年月。你是甲子年正月十五日子时出生,另外,你左胸上有一块菱形胎记,右手食指上有咬痕,那是轩然小时候趁我不注意时咬的,我还记得当时你整整大哭了一个时辰,我心疼得……”回想起当年的事,她忍不住垂泪。
方君临更是震惊,脑子空白一片,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项圈、年龄、胎记,甚至手指上那块连爹也说不清楚的疤痕。
方惜月也有些承受不了这突来的事实,“怎么可能?哥哥姓方呀,花宫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晴缓缓叙说往事:“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带着轩然和不满一周的君临被人追捕,为了不让追兵找到我,我就把轩然和君临分别放在两个农户家寄养,并各给他们两百两银子,千叮万嘱让他们照顾好孩子。但一年后,我再去领回孩子时,却只找到轩然,抚养君临的那家农户早于半年前搬走了,当时我简直痛不欲生,只好带着轩然回到我花了一年心血创建的忘情宫。我想,你们也该想到了,我托养君临的那农户姓方,男主人叫方义,女主人叫李芳容。”
方惜月惊呼:“是爹娘!”
“不错!”花晴心酸地说:“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君临……”
方君临终于回过神,但似乎仍然无法接受这项事实,他吶吶地说:“这是真的吗?妳是……我娘?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花晴走到他身前,忘情地拥住他的头,泪水里饱含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傻孩子,还有什么疑问呢?你是我的儿子呀!惜月不是你的妹妹,你们可以放心在一起了!”
方惜月又喜又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原来,老天还是眷顾着他们,她真的已经满足了!
花晴这时伸出另一只手,也把她揽在怀中,悲喜交加地说:“两个傻孩子,可苦了你们了!”
房间里充满着喜与泪,原来亲情与爱情同是这般让人牵肠挂肚呀!命运虽然有时残酷,可是它也制造了许多惊喜,否则,又哪有这绚丽多彩的人生?
不过,方君临还有一个问题:“娘,那我爹是谁?”
花晴一怔,随即不自然地说:“你爹他……他不在了……”
“妳胡说!”随着一声斥责,花轩然大踏步走了进来,“不如我来替妳说吧!其实妳就是多年前离宫出走的晴妃,而我们父亲就是当今圣上,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