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渔民们不住地赞叹叫好,李发却越看越惊,终于,方君临不想再纠缠下去,一抖手将最后四个大汉打飞了出去。
李发吓得连连后退,虚张声势地说:“小子,有种你就留下姓名!”
方君临没有犹豫地道:“你记住了,我叫方君临!”
“方君临”这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都震住了,场面突然变得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李发申吟一声:“你……你胡说!你竟敢冒充方院主,你……你死定了!”说完,他跌跌撞撞地逃走了,连一帮手下也不顾。
陈胜民回过神来,重新打量起方君临,苦笑着说:“方小扮,你可真能吓人,起什么名不好,偏偏和擎月院院主同名同姓,你刚刚报上名字的时候,还真吓了我一身冷汗。”
原来他们根本不信方君临真的是他们心目中的“方君临”。毕竟,那人是南七省的霸主,掌控千万人的命运,又怎么会跑到这偏僻的渔村打起鱼来?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大家纷纷劝方君临最好离开这儿,省得惹祸上身。
方君临牵着方惜月的手走回岸边那简陋的家,邻居张大妈又给他们送来了饭菜,但面对满桌的食物,两人却没有一点儿胃口。
方君临走向窗前,湖上的荷叶与粉色娇艳的荷花遍开,这么美的景致却让他的心更沉重。
“惜月,我真的会是方君临吗?”他的心里早有所觉,陈胜民所说的擎月院种种,勾起了他心灵深处的记忆,虽不连贯,却清晰无比。
他的话问得奇怪也问得突兀,但方惜月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明白他郁闷不乐的原因,她也轻叹一声,趴在桌上,有些慵懒也有些无奈地说:“我想是的!”其实,她早就觉得方君临一定不是个默默无闻的人,毕竟,能和花轩然交往的皆是不世之人物,物以类聚不是吗?
方君临沉默了,想起陈胜民所说的话,原来他一身牵系着这么多人的命运,可是他却为了一己私情隐遁在渔村中,任由辖下的帮会为恶一方,今日上演的也许只是千万个悲剧中的一幕而已。
方君临,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自私和不负责任,这南方七省的大片土地上,不知正有多少百姓蒙受灾难?可是,你却一直拒绝回忆过去,你早该明白,一个人的现在和过去本就是息息相关的,没有过去又哪能有现在?也许,你真该回去了……
他转身走回方惜月身边,温柔地抚模她黑亮的长发,问道:“惜月,我知道妳很喜欢这里恬适的生活,对吗?”
方惜月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像是早已明白什么。“你也喜欢不是吗?可是有许多事是不能只顾自己喜好的,你就是这种人!况且,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会有今天,因为你本就不属于这里,甚至……”她无奈却也无憾地叹息一声才接着说:“你也不可能只属于我!我只求你的心在我身上就好了。”
“惜月。”方君临心中悸动,他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为伴?
他深情地拉她入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窗外照了进来,柔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连心也跟着温热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屋内的烛火闪烁,淡淡的光芒照得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方君临拿开方惜月手中正在折迭的衣服,怜惜地用唇轻触她的眉心,“惜月,别再弄了,妳该休息了!”他把她抱上床铺,拉开薄被替她盖上,刚要转身走向自己用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的床,方惜月却在这时轻轻扯住他的衣袖,他诧异地回头,“怎么了?惜月,还有事吗?”
方惜月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晕红,映着烛光,益加娇艳得醉人,可是她支吾了一会儿,仍然不说话。
“惜月。”方君临重新坐回床上,捧起她越垂越低的娇颜,“怎么不说话?”
“我……你……”她把头埋进他怀中,“你……留在这里,好吗?”若非在这寂静的夜中,谁也听不清她在呢喃些什么。
方君临先是一怔,心随即如擂鼓般狂跳起来,虽然与惜月十分亲近,但他一直谨守礼教,并未做越轨之事,面对羞涩不安的她,他只觉得喉咙发干,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逆流而上,轰得他快晕眩了。
他舌忝了舌忝发干的嘴唇,“惜月。”声音变得沙哑极了。
他力持镇定地勾起方惜月低垂的小脸,对上她迷蒙却又分外魅惑人心的双眸,他的自制一下子崩溃了,被扯进一张漫天盖地的情网中……
床帐缓缓地放下,夜的故事正悄悄地发生……
第九章
清晨,有夏日难得的沁凉,徐徐微风轻轻吹动床前的纱帐,也吹醒了床上的人。方君临缓缓睁开双眸,一瞬间,他有些迷惘,随即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一抹微笑缓缓浮现在他的唇侧,他扭过头,首先触到的是方惜月散在枕边的柔亮秀发,麻麻痒痒的,舒服极了。
他凝神看着她沐浴在晨光中的面孔,细致女敕白的肌肤似有一种莹洁如玉的光彩,衬得她像是一朵微带晨露的白莲,美得超凡月兑俗,他抑制不住满腔的爱怜,伸出手去轻触她红润的唇瓣……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方君临不舍地收回目光,披了一件外衣来到门前。
打开门一看,陈胜民正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外,一见他便像见了救星一样。“方小扮,不好了!太湖会的人把整个湖面都封了,所有船只一律不许动用,也不知要做什么?是不是和昨天的事有关?”
方君临沉吟了一会儿,目光露出一抹坚定。“我们去看看!”他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方惜月,不忍心叫醒她,就关紧了门,随着陈胜民去太湖。
湖岸上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近百名青衣大汉手执兵器,整齐地排列在渔行两侧,一副待令而动的模样。而渔行门口放了一把舒适宽大的太师椅,一个满脸落腮胡的中年人大剌剌地坐在上面喝茶,旁边站着一个人对他点头哈腰,正是李发。
湖边停着几十艘渔船,船上的渔民都气闷地站在船头悄悄议论著,不让他们入湖捕鱼,他们靠什么生活?但面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近百名壮汉,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看,村长和方小扮来了!”
方君临似乎没注意到眼前这令人胆战心惊的阵仗,大踏步走向渔行门口,注视着太师椅上的大汉,“为什么不让渔船入湖?”
众渔民屏息以待,心里却在佩服他的大胆,竟敢这么直接地质问太湖会头领!原来太师椅上的人就是太湖会头领应雄。
李发陪笑道:“应会主,昨天就是他带头闹事,还打伤我们十几名弟兄。”
应雄头也没抬,继续饮他的茶,喝了几口后,才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漫不经心地问:“小子,听说你昨天很威风,不但带头抗税不交,还动手伤了我们十几名会众,更可笑的是,最后竟告诉大家你是方君临。我说臭小子,即便你想出名,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他终于抬头,随意地往方君临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我们南七省江湖道的头头是你说冒充就……啊!”
后面的话被他猛地咽了回去,他可笑地张大嘴巴,脸上的肌肉却不停地抽搐,瞪着方君临的眼睛都快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