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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 第5页

作者:若儿

方惜月没办法,只得“唔”的一声,算是回答。

方君临想再说什么,突然停顿下来,那双好看的剑眉微微一皱,无奈地看看天色。果然,一层乌云正慢慢将月亮遮掩,虽然他不想破坏眼前温馨的气氛,可是……他深邃的眼神暗了暗,并用力咬住下唇。

方惜月正将自己的小手缩进哥哥的大手,突然,她愣了下,双手握住方君临的手,好凉呀!她警觉地抬头,正对上他满眼的痛楚。“哥,你……”

同时,她也看到了天上的乌云掩月,心里立即明白了,不由得又是担忧又是心痛,“你……你……怎么不说?老是强忍着,哥,我扶你回房去。”

方君临苦笑一声,抚慰地拍拍她的肩,“惜月,没事的!这种痛我早就习惯了。”但苍白的脸色却泄露了他的身体正在承受无比的痛楚。

方惜月心里更痛了,她强行扶着方君临走向自己的房间,眼睛却不争气地浮上一层水雾。“你还说!那种冻死人的天气却下河模鱼,却换来了……”她已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当年,方君临为了五十两银子下冰河抓鱼,他虽侥幸不死,却留下了严重的风湿症,平时还好,但一到阴雨天,身体就如焚心般的痛。

方君临不敢说话,紧紧咬住牙关,生怕一张嘴就会申吟出声,但额上却沁了一层冷汗,只能任由方惜月将他扶到床上,并紧紧地盖了好几床棉被。

望着平日神采飞扬的哥哥变得如此苍白荏弱,方惜月恨不得自己来承受他的痛。

“小馨,暖炉快拿进屋来!”

一个俏丽的丫头诧异地跑进来,一看到床上的方君临,立即明白了,忙去准备暖炉。

方惜月用手帕给方君临擦去冷汗,并用自己温热的小脸贴上他冷冷的脸。“哥!坚持一下,惜月会陪着你。”

方君临只觉得似乎有一把刀在一寸寸地切割着自己,关节更是如蚁钻咬,痛极也痒极了。可是,多年来养成的骄傲让他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肯示弱,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惜月,妳放心……我没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包括病痛……能打倒我方君临!”他痛得咬紧下唇,血丝顺着唇角流下,但他吸了一口气,像在宣告什么似的说:“绝对没有!”

“哥!你……你别说了……”方惜月心痛之下,泪又流了下来,但她立即抹去眼泪,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她要坚强,她要陪着哥哥一起走出痛苦。

再一次帮哥哥擦去迅速冒出的冷汗,方惜月挪坐在他的腿侧,并吩咐小馨把暖炉放在床边。她将手伸进被子中,模向方君临的腿,然后轻柔细心地为他搓揉起来,这种按摩有时也能缓解一下痛苦。

房间里很静,静极了,但外面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方君临感觉到妹妹的手抚模过他的每寸身体,虽然隔着衣服,但从她手上传递过来的那种温暖,却逐渐渗入他的体内,奇迹般地减轻了他的痛苦。

曾经,照顾她是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曾经,她是他活下去的勇气、他生存的唯一信念;曾经,她是父母对他的唯一依托,但现在,却是她帮助他度过那么多次痛苦。

方君临出神地看着正在专心为自己舒缓痛苦的妹妹,她的额头、鼻尖覆着密密的一层细汗。难怪呀!除了按摩要用力外,床头还有一个暖炉呢,除了他,谁能忍受在夏日身边点着一个暖炉?

“惜月,别弄了!我好多了,妳去休息吧。”方君临虚弱地开口,但声音却隐含着一种坚定与不容拒绝。

方惜月看看他的脸色,果然好多了,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慰与宽心的笑。她摇摇头道:“不,我要在这里陪你,我要亲自看着你,否则我不安心。”

“惜月!”

“不!我要在这里。”方惜月不理他的责怪,径自拿着手帕再一次轻拭他脸上的冷汗。

这世上恐怕只有惜月敢违抗他的命令,方君临不再说什么,抽走她的手帕,然后抬手擦拭她面上的汗珠。“哼!妳只看到我脸上的冷汗,却看不到妳自己的热汗。”

方惜月握住扮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说:“但我知道哥哥的身痛,惜月的心更痛!”

方君临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心头那份深深的感动外,竟另有一种奇异的感触在心头盘旋不去。那是什么呢?带着几丝甜,几丝酸,几丝期盼,几丝怅然,方君临迷惑了!

雨越下越大了,但屋内的人早已忘记雨带给他们的痛。他们听着雨声,和着彼此的心跳,静静地体会着风雨中的一切。

虽有辗转,虽有飘零,但也有土香,还有那揉碎在空气中的花香。

方惜月笑了。

方君临也笑了。

第三章

雨后的早晨是最清新的,花叶在悄悄伸展,鸟儿在晨光中吟唱。

方君临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一直有淡淡的清香伴他好梦。醒来才看见方惜月竟躺在他的身上熟睡,精致的容颜就在眼前,他一动也不敢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等她醒来……

“惜月,该妳了!”

方惜月手里拿着一个白子,思考怎样走下一步棋,她咬唇苦思的模样极为迷人,让方君临看着不舍,后悔下了一步难棋,瞧她的红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忽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是方君临的贴身侍卫长云。

“院主,黑巾会会主耿雄求见。”

方君临唇角一撇,“连下盘棋也不得安宁,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进园中,恭敬地说:“黑巾会耿雄见过方院主!”

方君临目光不离棋盘,只是挥了下手。“免了,你有什么事吗?”

雹雄小心地察看方君临的脸色,“方院主,您……您也知道,我那个大盛赌坊的生意一向不错,谁知今天来了个人,不但赢了我们近百万两银子,还伤了会中几十名弟兄,就是我……在他手下也吃了亏!他还说,如果没人能赢他,那大盛赌坊就归他所有。谁不知道我黑巾会隶属擎月院,这分明是向我们南七省江湖道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了!”方君临打断他,冷冷地说:“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恐怕是你们见人家赢了钱,首先动手的吧!我早就反对你们开赌坊赚钱,但你们谁又把我方君临的话当回事了?夜路走多终于撞鬼,你这是自作自受。”

雹雄连忙陪笑,“方院主,您别生气!谁敢不把您的话当回事,但您也知道,我那帮兄弟做强盗做惯了,干别的买卖也不是那块料,只得开赌坊混饭吃。现在又让人砸了生意,我那帮弟兄都嚷嚷着干脆重新落草为寇算了!”

“你说什么?”方君临眼中冷芒一闪。

雹雄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打拱作揖,“方院主,是我说错了!罢才那……那只是弟兄们的玩笑话,谁人不知,在这南七省地面上,任何江湖人不许为贼做寇,否则定杀无赦,方院主言出必行,黑巾会断然不敢为非作歹的,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来我黑巾会生事的人很像一个人……”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直说。

方君临淡淡地道:“少卖关子。”

“是、是!那人……像是花轩然。”

方君临正要落子的手一缓,终于转过头去,“弄情公子?”他的神情多了几分重视,“你没有看错?”

雹雄搓搓手,“方院主,若没几分把握,我怎么敢上您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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