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达明白,他动手想月兑下外套时却痛得拧紧浓眉,问题不是出在手,而是出在连呼吸都感到痛意的胸腔──恐怕是摔车时摔成严重的内伤了。
曾婉丽见状,“我帮你月兑吧!”
他没有拒绝,只能让她帮忙。
细心替他月兑下外套,接着替他解开衬衫的钮扣,她一边月兑一边安抚他,“不痛的,我会很小心的月兑。”
她说得很轻松,十指却频频打结,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钮扣全解开,因为隐藏在她心里的可是如同狂风大雨般的波涛汹涌。
她作梦也想不到她会和霍达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近到她连呼吸都要格外小心。
等到他露出那乌青红肿的胸口时,她的大眼中有着满满的不舍。“都伤成这样,你还不去医院。”
霍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一脸的臊红,心里则在嗤笑着她,这女人实在清纯得很,却又要假装很勇敢。
他不能带着一身伤回去,虽然医院里有顶尖的医疗团队,可以帮他做最完善的治疗,但他就是不想让受伤的狼狈模样被人看见,尤其他还是因骑机车而摔伤的。
“我帮你月兑长裤。”她的双手搁上他的皮带。
“你?”霍达挑眉。
“你把我当作是护士就好,不要不好意思。”尽避内心波动,曾婉丽仍是故作轻松。
“你明明就不是护士!”
“你害羞喔?那华叔,你帮他月兑外裤吧!”事实上,害羞的人是她,她也没勇气继续月兑他的裤子。
华叔不满的说:“你要我帮这臭小子月兑裤子?我可是医生耶!”
“他不好意思让我月兑嘛!”
“他不让你月兑,我们就不要帮他处理他的伤口嘛!你是去哪里交到这种不懂礼貌的朋友?”
“华叔!”赶紧制止华叔的唠叨。
“我是医术高超的大夫,我可不做这种月兑裤子的鸟事。”华叔一脸不满,像是这样的行径会污辱到他的职业似的。
曾婉丽没辙,尴尬的看着霍达。“你别担心,你还有穿内裤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很小心,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霍达笑看着她,他可是为她着想,看她明明紧张得半死,却还要故作没事样。“你月兑吧!”
她悄悄深呼吸,半蹲在他身前,眼光直视不敢乱动,解开他的皮带后,再拉开裤子的拉炼。“我扶你起来,这样裤子才有办法月兑下来。”一把扶起他。
就算她很会隐藏,霍达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慌乱,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护士,她那阳光般的笑脸羞得像是半夜晕黄的月娘;而他始终挑着浓眉,有股看她笑话的意味。
月兑下他的裤子,她连忙替他穿上宽松的短裤,眼睛不敢乱瞟,深怕真的看到不该看的!
当华叔开始医治霍达时,虽然他的年纪大了,但一双老眼在老花眼镜下却有着全神贯注的锐利,他展现手上精湛的功夫,没有任何的嬉笑怒骂。
华叔替霍达的四肢伤口消毒,然后施打局部麻醉,在脖子的伤口上缝了七针,等处理完伤势,已是深夜十二点了。
霍达紧盯着华叔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紧张,但最后全然的放松──这个老爷爷缝起线来,动作熟稔没有任何抖动,看得出曾是身经百战的外科医生。
“你这小子命大,没伤到颈动脉,不过胸腔有挫伤,我只能暂时先帮你消毒止血,再帮你打个消炎针,后续的检查你得去大医院,最好照个X光片,或是脑部超音波。”华叔交代完,也不管曾婉丽和霍达,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呼呼大睡。
“要我帮你叫出租车,还是让我送你回家?”不该有的红晕已经消散,只剩她心头依然怦跳的狂乱感受。
“你送我回家吧!”
曾婉丽仍是骑着她的小绵羊,在他的指示下,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将他送到别墅小区的大门口,“你有办法自己走进去吗?”
看来是没办法,霍达跟警卫打了声招呼,让小绵羊长躯直入,接着在一栋三层楼高的豪华别墅前停下,她依旧扶他下车,等他站稳后才骑车离开。
直到小绵羊远离,霍达还是没有问她的姓名、电话,甚至连向她说声谢谢都没有。
他在心里暗忖,不出一个星期,这女人一定会上门来向他邀功讨赏,甚至是借机跟他交朋友,所以他根本不急着询问她的个人数据。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这女人压根没找上门,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好在身体恢复了八成后,凭着记忆中的印象想找到她,却是怎么都找不到华叔的公寓!
他甚至从他出车祸的十字路口,骑着机车模拟那天的路线,却还是无功而返。
因为这个地区,一排排、一列列都是同样建筑的公寓,况且那天他的身体就像被扭转过,已经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脑袋更是失去运转的能力,更别说是要记下任何门牌号码。
明明距离这么近,他和她却像是断线了似的,那个名为小丽的女人难道只是他的南柯一梦?
他心心念念着──他实在不喜欢欠别人恩情,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第2章(1)
周末入夜之后,霍家豪华别墅的四周亮起一开盏盏色采缤纷的灯光,点缀着原本寂静的夜空,各式各样的恭喜的花篮,花束也沿着花园的墙角,一路摆放到主屋,几乎要淹没走道。
这是一场属于医生同业的盛大宴会,从霍家大厅一直延展到花园,长长十几张的桌子上摆满各种中西式餐点,都是出自于五星级饭店主厨的好手艺。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端着餐盘来,回穿梭在宾客之间,为的就是提供五星级饭店的高档服务。
在大厅里,巴洛克式水晶大吊灯下,勾勒出富贵豪奢,男士们皆穿着笔挺的西装,女士们也都穿着能展露身材的小洋装或是晚礼服。
杯觥交错,衣香鬃影。
霍达看着这一切,镜框下的眼神带着一股傲气,甚至是几分淡淡的不屑。
今天这场宴会,台面上是庆祝霍强的八十岁生日,台面下却是一场盛大的联谊餐会。
出席的不是医界名流,就是名流的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大家无不希望借此机会得以认识霍家的人,甚至认识医界中的菁英,因为只要看中彼此,就将会是门户对的完美组合。
而宴会上,最受瞩目的就属于霍家第三代。
在霍强的开枝散叶下,霍家第三代已经有将近十位,今晚各个盛装出度,男的俊,女的美,有的已是独当一面的主治医生,有的还在医学系就读,总而言之,都是很会念书的资优生,更是大家极欲拉拢及结识的对象。
众人对霍强祝寿过后,大伙开始吃吃喝喝,四处走动,交谈,借以联系感情。
霍达突地感到被一道火辣的视线注视着,他循着视线来源,看见市立医院院长的千金林小柔。
林小柔身穿一身柔白的小礼服,脚下是三寸高的银白凉鞋,衬托出她那优雅的风情,她正用柔情的眸光凝望着他。
林小柔不光人美,还人如其名,是个集气质与温婉于一身的才女,她已通过高考,目前在卫生署服务,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霍达和林小柔在几次的宴会上碰过面,在双方家长的力促下也单独吃过几次饭,后来她更直接挂他的门诊,做过宫颈抹片检查。
虽然霍达是医生,在他眼中那只是一种诊疗,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及意义,但当林小柔张显着目的前来门诊时,他才惊觉她那隐藏于柔婉的表面下,对他竟是有着那么强大的企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