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男人手背上刚爪一撩,虎虎生风般朝她抓去。
洛织锦闪身避开,长剑横挡,完全将那钢爪拦截在绝对伤害不到她的距离之内。
赭色和蓝色的身影相互交错,衣袂飞扬,剑气与钢爪带起的风相互撞击而发出微微的呜咽声,远远看过去,就仿佛是两团光影,混杂在一起,几乎辨认不出他们的身影。
这男人的身手不错。
洛织锦笑了一笑。
丙然不愧是武林盟主,身手不凡。
男人却没那么轻松,越打越觉得吃力。
终于,洛织锦瞅到一个机会,随手拔下发上的木簪朝他膝盖部位的穴道撞去,那男人顿时收势不及单膝跪地,手中的钢爪无法再对她攻击,只能借以来平衡自己的身体,洛织锦脚步一叠,瞬间将手中宝剑架在他颈子之上,“你输了!”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灰败,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愤愤闭嘴。
“是跟我回扬州,还是现在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洛织锦想到之前在牢中的逼供事件,这次倒是小心防备着他自杀。
“我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力气了。”男人淡淡开口,随即便再次闭嘴。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就跟我回扬州吧。”洛织锦知道他大概是不会说的了,也只好封了他的穴道,略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天色尚早,再晚一个时辰方可离开。
算了,那就再等一个时辰好了。
她既已决定,便要带着那男人朝她找到的可以隐藏身份的地方行去。只是没想到她尚未走两步,背后却突然有强劲风声袭来,她身子一侧,便已闪开,但是那男人此刻却突然闷哼了一声。
糟糕!
她蓦地回过身去,就见高高琉璃墙之上,有人站在那里,手里拈弓搭箭,正正瞄准着他们。
来不及替他察看伤势,她猛地提气纵身,身子已曼妙凌空而起,朝那拈弓之人追去。
见她追来,站在琉璃墙之上的人突然转身离去,身形快如闪电。
“你是谁?”洛织锦一边追他,一边注意隐藏身形,但是那人却分明朝人多之处行去。
是追还是不追?
洛织锦猛地停步,身形一转,朝来路掠去,待回到刚才那个地方,发现那使用钢爪的禁军被刚才那人一箭直射心窝,已然断气。
洛织锦俯身察看他伤势,确定无救之后愤愤一掌拍下,脚下的砖面顿时裂成粉末状。
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
看来,是为了不让这人说出主谋之人是谁……
如今人已死,她已经无法再直接回到扬州结案,那么……也只有等她查到到底是谁主谋了这整件事情才行。
她必须要找那个人,这样的话,杜大哥才能洗刷罪名,恢复清白之身。
“你说什么,那人居然已经混进了皇宫?”乍听此言,太后手指上的金甲套几乎划伤了自己。
“是,正是为此,奴才才不得不除去了鄂侍卫。”半跪在地上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禀。
太后的目光阴晴难测,表情沉肃,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太后,我们要怎么办?那人既然已经混进皇宫,时日一久,必然会查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须得早些布置才好。”那人再次开口。
“这偌大皇宫,要藏起个把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太后略一沉吟,随即冷颜开口,“着令宫中侍卫小心防备,凡有可疑之处,必然彻查,千万不要惊动皇帝。记住,着人加派人手保护皇帝安危。”
“是,奴才明白。”男人点了点头,朝殿外退去。
空旷大殿中,太后一手揉着眉心,面上现出极困倦的表情。
她才不过四十岁左右,在无人窥见之时,何以面色如此憔悴?
想来,终究是用心太多的缘故吧。
既然杀人凶手已死,洛织锦也只有在宫中继续潜伏,伺机查找那个主谋。
青莲蕊,无伤泪。
原本是世间女子梦寐已求的“千色”胭脂的原料,但是谁想到这两样东西所制成的胭脂却是有毒的?
既然蝶一蝶是从宫中盗来的这种东西,那么它们原本的主人是谁?
那个人知道不知道“千色”是有毒之物?
有没有人用过“千色”?
……
愈想愈烦,洛织锦愤愤然,一片柳叶甩出去,锦鲤塘中一条黑色金鱼顿时被震得飘起来,露出了白白肚皮。
却有人惊呼一声,指着她张口结舌不已:“那金鱼……”
洛织锦抬眸一看,顿时暗暗叫苦,她沉思过度,居然没有注意到那让她避之而唯恐不及的人正站在她不远处的地方?
昭庆帝。
自认为风度翩翩、天下女子皆该跪地谢他垂怜之恩的男子。
“皇上,什么事?”她一边拙劣行礼,一边不动声色地手指一弹,一缕劲风直袭那条黑色金鱼。再看时,那鱼蓦地摆头摇尾,优游来去。
昭庆帝这才释疑,并走近她,以一种略带宠溺之色的怒意开口:“你不是锦绣宫的人。”
我本来就不是锦绣宫的人。
洛织锦不以为然。
只是她想是这么想的,却没有表露出来。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皇帝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你信不信朕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脑袋?”
“虽然我的脑袋不是很值钱,但是我还是很珍惜的。”她不动声色拂开他的手,微微朝后一退,“皇上日理万机,何必跟一个小小爆女认真?”
“这是欺君之罪!”皇帝现在有些生气了。
“所谓锦绣宫,一直都是皇上这样认定的,我何曾说过我是锦绣宫的人?”她依旧不动声色,预备在他一翻脸之际就打昏他。
反正他身处朝堂,而她却居江湖,本就不可能轻易遇到。
皇帝一直板着脸,听她那么一句话愣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的也是,是朕的不是。”
洛织锦站在那里没动,但是眼神却在四下里观察,看朝哪个方向走会离开得比较迅速一点。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朕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吗?”皇帝看着她含笑开口。
她落落大方,“我不是宫里的人。”
皇上却再次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我已经好久没有同这么有趣的人说话了。算了,你要是不想说,朕就不问了。”
“那就多谢皇上了。”洛织锦笑得假假的,“皇上如果没事的话,请容我先行告退。”
皇帝一时着急,再次没有留意她口中那个“我”字,只是急急开口:“蓝儿,不要走,陪朕说说话。”
蓝儿?
好陌生的名字……
洛织锦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名字又是这一厢情愿的皇帝给她的称呼,忍不住皱了下眉。
皇帝看着她微笑,“坐吧。”
洛织锦只好随机应变,隔他一段距离坐了下来。
“蓝儿,在宫中可还习惯?”皇帝这会儿开始对她嘘寒问暖。
“还好。”反正不是她准备长住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皇帝继续嘘寒问暖。
“没有,我不缺什么东西。”她侧过脸去,很无聊地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这举动对于皇帝来说却分明新鲜有趣,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在明知道他是皇帝的时候还如此心不在焉,但是偏偏她一举一动带着特殊的霸道,会让人觉得她就该是那样的表情和举动。
“蓝儿,抬头看着我。”皇帝下命令了。
洛织锦看了他一眼,开口:“皇上今天气色不错,心情看来很好。”
皇帝微微一笑,“你看出来了?”
“皇上有什么喜事不成?”洛织锦随口问了一句。
皇帝却又再次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