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会,似乎累了,冰妩渐渐收泪,忽然,她转念想道——
如果我不是嫁给大师兄,这嫁奁……师父还会给我吗?
不知道,没有人能回答她,想到此,她益觉得铁匣盒的温馨,恍如,这就是父母给她惟一的慰藉!
她缓然走向桌边,坐下来,再次打开铁匣盒,端详着盒子。
既然爹外号“金巧手”,或许盒内暗藏着机关……
一面想,冰妩一面倒出盒内物品,不过,细察了一遍,没什么发现。
冰妩略显失望,再检视灯亮的饰物
一支金凤钗;一对金钏,一对耳环;一只金步摇——
突然,冰妩眼光发直……不远的桌面上,躺着半锭金元宝。
很眼熟,她敢确定,她看过这样的半锭金元宝!
眯着眼眸,冰妩极力回想着,曾在哪见过?
像这样,只有半锭金元宝,至为罕见,因此,只要见过一次,总会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伸长玉手,冰妩缓缓掂起金元宝……只见刻工细致的金元宝,中央切割部分!异常光滑平整。
冰妩模一下光滑处,只觉得滑女敕得舒坦,再一翻转,她怔呆住——
元宝正面,雕刻了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遇”字!
“遇?”轻声念出的同时,冰妩乍想起——
她那天夜探醉石矶,蒙着头巾的卓遇,就曾打开手掌说:我只找到这个……
不错,那时,冰妩清楚看到他手中,正是半锭黄澄澄的元宝!
因为时值夜里,元宝本身的亮度,加上距离相近,冰妩当时看得相当清楚!
只不知道,卓遇的半锭金元宝,是哪来的?为什么手中这半锭,会刻着“遇”字?难道,这元宝跟卓遇有关?或是——卓宅大院的东西?
不!汪桐福说得明白,这是师里留给女儿的嫁奁,哪会扯上卓宅?
思绪翻飞在脑际,冰妩激动得桃腮泛红……突然,她立起,低喃道:“是不是该去问他——说不定,他的半锭,加上我这半锭,刚好是一整锭!”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一整锭,代表什么?
这会,冰妩突然迫不及待的想奔去找卓遇。眸眸飘转,她正想有所动作时——
“喀!喀!”有人敲她房门。
冰妩一下子回到现实中,她捂住胸口。
“谁?”
“小师妹!我来替你梳妆。”是先儿。
“呃,等一下。”冰妩完全清醒了。
我现在就要嫁给师兄,我曾在师父面前答应过,我……不能……
况且,卓遇是我的仇人之子,要真合成一整锭元宝,又怎样?
私心里,我只想再见他一面,但,见了面又能改变什么?徒增伤怀而已。
银牙一咬,冰妩一骨碌将饰物,连同半锭元宝放入铁匣盒,再将铁匣盒收妥到床铺隐密处。
一面狠力擦掉泪,她一面说:“来了!”
打开房门,先儿喜孜孜的跨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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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了,一切行礼如仪。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正要拜。
“冰妩——”
大厅外,响起疾急的一声高喊,在场臂礼的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大门。
坐在主婚位的汪桐福,倏然站起,瞪住大门。
新娘迅速的掀起头盖,正巧与跨门进来的卓遇,四眼相对。
“你怎么可以……不遵守约定?冰妩!”卓遇风尘仆仆,炯然大眼却依然目光如电。
冰妩鲜红的小嘴微张,就是不知该说什么,她心口愀然,因而双眸布上一层泪雾。
“姓卓的小子,你三番两次来找老夫麻烦,是嫌活腻了?今天我家办喜事,你又来闹场?”汪桐福扬声骂。卓遇没理他,笔直走向冰妩,他心里、眼里,只有周冰妩……
“来人呀!”汪桐福大叫。
“是。”周遭的手下们,掣剑在手,环伺着卓遇。
原来,汪桐福为防万一,早就布好人手,准备不时之需。
看卓遇全无防备状,冰妩不禁发急,她摘掉凤冠,娇声向汪桐福说:“师父!我要亲手为爹娘报仇!”
“你要小心!”
“爹,不要,妩妹,让我来!”汪长风忙开口。
“风儿,你稍安勿躁。”
看爹胸有成竹地,汪长风会意,果然静下来。
早有手下递剑给冰妩,冰妩迎向卓遇。
“你是走?还是要我动手?”
“冰妩,我问清楚了,我卓宅没有杀害你爹娘——”
汪桐福忽然高举臂膀,提剑,众手下纷纷退开,埋伏着的吹箭手,全都现身,并举剑对准卓遇,一时之间,毒矢齐发……
冰妩花容失色,她料不到师父安排了这暗招,柔身向前,她反而护住卓遇,举剑挡掉箭矢……
“师父!叫他们住手,我……”
然而,汪桐福却没反应,而吹箭也没停手……一时之间,冰妩与卓遇陷入箭矢围攻之中!
尽避卓遇情绪低落,依然身手敏捷,他袖子一挥,箭矢纷纷下坠。
“冰妩,跟我走,快!”
“不!你快走,我不会跟你走!”
“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你快走,我不要看!”
“听我说!冰妩,这东西可以证明,你原本是我的娘子——”
冰妩剑略缓,一支箭正射向她脸部,卓遇忘情的伸手接下……
“哎呀!有毒!”冰妩急迫地道:“你快走!快呀!”
“你跟我走,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汪桐福根本不顾你的死活!”
“这……”一顿,但冰妩随即想起。“不!我答应过师父,誓必效忠他……”
“你好傻!他别有心机,为什么你看不出来?”
两人一面挡,一面对谈,汪桐福看吹箭手拿不下卓遇,偏周冰妩还帮着卓遇,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来人!全上!”
卓遇眼看危急,他并且感到手掌麻痛,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爸牙一咬,他迅速出手,点中冰妩昏穴,冰妩软倒之际,他伸手抱住她。
接着,他运起真气,护住自己和冰妩,在箭矢纷飞中,两人退出大门……
“追!”汪桐福怒叫。
汪长风忿愤的抢过一名手下的剑,一马当先的追出去,其他人也纷纷追上……
半个多时辰后,汪长风和手下们先后回来。
“追丢了?”汪桐福马脸拉得好长。
汪长风暴怒的将剑丢掷在地,众手下噤若寒蝉的垂首侍立。
“看来,‘卓宅大院’的武功,不可忽视。卓遇是卓宅最小的孩子,身手却不凡。”
“爹!我看他的手已中毒。”
“嗯。我想……不能来明的,要来暗的!”
“爹想怎么做?”
“嗯,方法很多。不过,我先派密探去探听他们的动向,再决定如何下手。”
“爹,妩妹怎么办?”汪长风跺脚。
“她一心向着外人,你看不出来?”汪桐福瞪住儿子。
“她要亲手杀姓卓的小子,你该命箭手退下……”
“住口!我原意是连她一并杀了!”汪桐福怒白了长脸。
汪长风错愕的看着父亲,他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事实上,她始终护着姓卓的小子,如果你还看不出来,你呀!枉我生给你这一对眼珠子!”
汪长风愣怔的。“那……我这婚礼——”
“桃花!”汪桐福忽转头,大叫。
桃花走上前,欠身为礼。“师父!”
“赶快去妆扮一下,准备跟风儿拜堂!”
桃花乍现喜容,偷看一眼汪长风。
“爹——”汪长风抗声。
“我已给那贱丫头数次机会,可是,她却不知悔悟,一再背叛师门,简直太可恶了!”
“爹,是卓小子点了她昏穴,她身不由己!”
汪桐福微窒。事实上,刚才,他听到卓遇说:冰妩,我问清楚了,我卓宅没有杀害你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