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记得有这么个人!”卓世贵颔首。
卓遇心情激昂,脸色微变,难道,冰妩说的是事实?
“很久了,大概……十几年有了,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爹!他和我‘卓宅’有过节?”
“过节?”卓世贵神情大讶。
卓遇更紧张的盯住卓世贵——
卓世贵拢聚起花白长眉,沉思了一会。“我不记得跟金巧手有什么过节,家里的金库机关,倒都请他打造的!”
“啊!”与冰妩说的情节,部分吻合。卓遇心里不禁怦跳起来。
“你怎么忽然问起十多年前的事?”
“不瞒爹,孩儿最近,遇见了金巧手的——女儿。”
卓世贵老脸微变。“不可能!他女儿早在金巧手遇害时失踪了,据可靠的传言说,那个女婴应该也遇害了!”
卓遇差点停止心跳,他俊脸苍白地。“爹!是……咱们‘卓宅’下手?”
“胡说!”
卓世贵怒喝,卓遇吓一跳,仍追问道:“不然,爹怎知金巧手遇害之事?”
“十多年前这桩血案,江湖上人人尽知,金巧手被开膛破肚,死状惨不忍睹。只是,到目前为止,凶手还找不到。”
“找不到凶手?”
“认真说来,是无人追查。金巧手夫妻双双毙命。惟一的后人也死了,谁替他追查凶手?至于官府中人,最不想惹这种江湖案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爹!真的跟咱们无关吗?”
“放肆!”卓世贵瞪住卓遇。“我卓某人向来行事光明正大,焉会干出伤天害理之事?”
卓遇放心的吐一口长气——
“论起来,金巧手的妻子与你娘,还有一段渊源,如果你真的找到这位姑娘,应该带她来见你娘。”
“是什么渊源?”卓遇忍不住大声问。
“详细情形,你得去问你娘。据我所知,你和那位姑娘曾经订下婚盟,也有证物。”
“真的?”卓遇脸上一片复杂神色。
想不到,冰妩竟然是他的娘子,而且,还有证物为凭,这……这……
“呃!”想了想,卓遇又忆起一事。“爹!你可听过汪桐福这个人?”
“汪桐福——湘江毒蛟。喔!我想到了,你在湘江遇到他?还是在洞庭湖?不过,这个人在江湖上消失了一段时间呐!”
卓遇住的醉石矶就在洞庭湖的东方孤岛上。
“他怎么会消失一段时间?”卓遇极有兴味的问。
“算起来,他跟我有点过节!”
卓世贵侃侃谈起——
原来,二十年前,汪桐福活跃在湘江一带,只要有货船、行旅,经过湘江,都必须依规定,缴交定额规费,孝敬汪桐福。
若有不交者,汪桐福必率众强抢掳掠,即连沿江百姓也对他深恶痛绝,无奈,逼于汪桐福手下众多,都敢怒不敢言,背后都称他毒蛟。
汪桐福不以为意,久了还沾沾自喜于此封号,甚至还创立了“毒蛟帮”,自任帮主。
有一次,他押货经过湘江却不给规费,因而与汪桐福冲突,双方打了起来。
江桐福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声名也日渐低落,相反的,他反而被当地百姓、许多行旅推崇为侠义人士,名气竟大噪。
“我记得他还在湘江一带活动,详细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原来如此,卓遇明白了,跟“卓宅大院”有仇的,是汪桐福!而不是周冰妩!
周冰妩只是汪桐福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想到此,卓遇不禁心悬于冰妩,她的处境,太危险了!
“遇儿!碰到姓汪的,你要小心,他这人奸诈、诡计多端!”
“是!孩儿会小心。”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卓遇顿感轻松无比。他站起身,向卓世贵一礼,说:“爹!孩儿去见娘。”
“她不在!”
“呀?娘去哪?”卓遇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李芳眉。
“到山上庙里去上香,最快也要交申末才能到家。”
“这么晚?我看,不如我上山去找娘!”
“什么事这么急?”
“呃!我还是等娘回来好了。”卓遇赧然笑道。
尽避心中万分焦急,卓遇只能耐住性子等母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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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长风平躺在床上,汪桐福站在床头。
桃花、先儿分站在床尾,没人说话,偌大的屋子,静得落针可闻。
冰妩直走向前……
“妩妹!你回来了?”汪长风侧转头,双眼一亮。
冰妩没有理他,直挺挺跪在汪桐福面前。“师父!”
汪桐福长脸平板冷肃,不但是冰妩,连桃花、先儿都看得心里直打鼓。
“爹!爹!”汪长风低唤,伸手拉汪桐福袖角。
“住口!你还要她?”汪桐福怒道。
“爹……”汪长风祈求似仰望汪桐福。
汪桐福转向冰妩,忽然踏近前,摔冰妩一巴掌,还要再摔第二掌时,汪长风滚下床,跪抱住汪桐福的腿。
“爹——”
“走开!你这没用的小子!”
“爹!你打我,打我,别打妩妹!”
冰妩麻木的捂住腮边,她没有哭,比起对卓遇的伤情,这不算什么,尤其心中怀着“背叛”的惶恐,多挨几下,她反而可减轻不安。
“她可以替敌人挡暗器,”汪桐福痛恨的说:“当然更可以挨我几巴掌!”
“爹——”汪长风扬声大叫:“你把她打坏了,明天怎么当我的新娘子?”
他的话,震醒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汪桐福,他的长脸,接得更长,沉寂好一会,他阴阴的问:“你还想娶她?”
“当然!”
“你问问她,中了你的如意珠,为何还能无恙?她,是怎么疗毒?”
汪长风愣怔的张口,转望冰妩,冰妩有如木头人,浑然没有知觉……
“妩妹!说!谁替你疗毒?”
“你哑巴?还是要我打你,你才会说话吗?”汪桐福怒道。
“爹!你别那么凶!她会讲呀!妩妹!你说,你快说!”
冰妩失神的眼眸,扫过众人——她看得出来,汪长风的眼光、焦急而关切……
“快说呀!”
冰妩转向汪桐福——短暂的时间内,她已想出自保的说辞!“师父!我身上有师兄的解药,不怕毒!”
“真的?”汪桐福转望汪长风。
“嗯,前阵子我曾拿了师兄的解药。”冰妩转向汪长风。“师兄!对不起!”
“不是姓卓的小子,替你疗伤?”汪桐福问。
“不是!”冰妩略微提高声,坦然望住汪桐福——她已决定,要忘记了他,虽然,方才脆弱的心,因为汪桐福的提起,还痛了一下。
“呀——啊——”汪长风突然怪叫道:“难怪我的解药少了!”
汪桐福看一眼汪长风,又转望冰妩。“愿意嫁给风儿?”
冰妩点点头。
汪长风露出欢欣的笑容,平板的长脸略缓。“今天,你背叛师门,害风儿受内伤,照理,该断你一臂!”
汪长风倏然变脸,愣愣的看着汪桐福……
冰妩面无表情,一旁的桃花、先儿双双花容变色。
汪桐福身形略动,汪长风发急的上前,抱住汪桐福的脚,嘶声叫。“爹——”
“放开!我话还没讲完!”
“爹,不准你伤害妩妹!求求你,爹!”
“哎——”深呼一口气,汪桐福无奈的又说:“看到没有?风儿才是真正喜欢你的人!”
冰妩垂下头,颔首。
“既然你已知错,既往不咎,起来!”
“谢谢师父!”
汪长风急忙扶起冰妩。桃花和先儿松了一口气,但是,桃花随即浮出嫉妒的神色,撇撇嘴。
“风儿!你的伤要不要紧呀?”
“爹,我都好了,全都好了!”
汪桐福皱着眉,转向冰妩。“我问你,还想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