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饶空举高双手,“我只是想跟妳说一声保重而已,别无其他。”他无辜地说,眼里一片清澈。
令狐芒星怀疑地注视他一会儿,撇撇嘴,转身走到墙边,然后轻轻跃了上去,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简饶空淡然一笑,拍拍手跟了上去。
令狐芒星却是差点跌了下去,“你不是要走了?”还跟上来?他打算一直跟着她吗?可恶,她的情绪又不受控制了,他这副怪样子她不太习惯,还需要时间适应,他知不知道?
“我是要走了,但是我要告诉妳一件事。”他郑重地说。
“哦。”令狐芒星简单应道。
“妳一定要听清楚,这件事非常重要,不可以当作耳边风听过就算了,妳明白吗?”
他慎重其事的语气,听得她不禁紧张起来。
“哦……”
“芒星。”
“干嘛?有话快说,我没时问在这里陪你耗,我得回去了。”令狐芒星咬着唇。
简饶空忍住心头得意的笑,“这几日妳最好白天不要出门,尽量不要让国舅府的人发觉知道吗?”
“哦。”她正要跃下。
“对不起,我连累妳了。”简饶空诚心道歉。
他打算站在她家的围墙上跟她聊天吗?
“哦。”
“哦?”简饶空怀疑她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令狐芒星懒懒瞥他一眼,“你还不走?想待在这里等我明天请你吃早膳吗?”她冷冷地道。
“如果妳愿意,我自然……”简饶空模模鼻子,自讨没趣地看着重重朝他哼了一声并且立刻跃下围墙的令狐芒星,“我自然是愿意的……”
望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影,他长长叹息着,对着夜空道:“她性子又如往常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简饶空思量一会儿,决定放弃,看着令狐芒星的卧房里亮起灯,才轻松跃下围墙,上了马车,往自家而去。
他把她吓了好几回!令狐芒星错愕地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前两日她自昏睡中醒来见到他一副担心的模样,已觉得怪异;再等他开口时,竟然唤她芒星!直接唤她名字的人除了爹娘和花拈之外,他是第一个,他不觉得怪异吗?不妥当吗?
唉,她有些混乱了!
从与他相识以来,她与他也见面了好几回,虽然每次她的口气不甚好,但不至于会变得不像是自己啊!
不像是自己!对了,正是这个感觉。
自从那日以来,她总觉得现在坐在令狐家书房练字的她不是那个令狐芒星,已经换了另一副心肠似的;虽然人依然是她,心却彷佛不是她。
怎么说呢?除了感到有时候会心神恍惚,难以镇定心神之外,还时常听娘说着话:心却飞到九天之外了,害娘老拿怪异眼神瞧她,直问她是否生病了。
她生病了吗?就算生病,也是心病吧?
“唉……”令狐芒星幽然叹息,落笔写了几划。呃,这是什么?她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白纸上大大的“空”字朝她干瞪眼。奇怪,原来要写的“窃”字飞哪儿去了?令狐芒星赶紧将纸揉成一团,扬手扔到远处去。
“小姐、小姐……”星星匆匆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令狐芒星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手里还捧了两匹布,“妳这是做什么?”不会是要拿来给她的吧?
星星苦着脸,央求地眨着眼睛,“小姐,夫人让我送这匹布去给晚红姑娘,怎么办?”
“晚红?那不是迎翠阁的花魁吗?”令狐芒星甚觉怪异,“娘怎会让妳去?难道其他人都没空?”
“夫人说今天有笔大买卖,铺子里的人手不够了,方才将东西交给我之后,她也出门去办事了。”
“哦。”令狐芒星理解地点头,“那倒是,爹跟娘经常忙起来,连厨房的人都会被叫出去办事的。”这是令狐家的传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既然娘让妳去,妳就去啊!”令狐芒星故意道。她怎会不知星星特意跑来找她的原因呢?
“小姐,我能不能不去啊?”她不想去!“小姐,晚红姑娘不是常与小姐在铺子里谈天吗?妳们两人应该很熟悉吧?小姐,不如--”
“妳的如意算盘真会打。”令狐芒星戏谑地瞟了星星一眼,无奈地搁下笔,起身道:“好吧,我去,省得妳老烦着我。”
“多谢小姐!”星星兴高采烈地将布送到令狐芒星面前。
令狐芒星抬头瞧了眼迎翠阁的大红招牌,门前站了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三三两两的客人往里头进入,也有几人往外走。
这就是勾栏之地,奢华与糜烂的地方。
令狐芒星撇撇嘴,大方地朝里头走。由于她也曾替她娘送过布到这里,所以有几位姑娘认得她,便向她指了指晚红姑娘的闺房怎么去。
一路走过去,阵阵难闻的脂粉味让令狐芒星不得不掩住口鼻。她不太喜欢来这种地方,并非是因为勾栏之地本不该是她来的,而是这里总会遇到一些让人不愉快和尴尬的事情,就像现在……
“走开!”令狐芒星蹙眉瞪着拦在她面前一脸婬笑、手中拿着酒壶的中年男子。
“小美人,陪大爷喝一杯吧!”他摇摇晃晃地朝令狐芒星走去。
令狐芒星不耐烦地想要闪身而过,无奈楼道太过狭窄,无法避开他。
“走开!”她想以言语喝退他,似乎没有多大的成效。
“小美人,来,陪大爷喝!”他这回将酒壶凑了上去。
“你若不想挨揍的话,赶快给我滚开!”晚红的闺房只要越过他就到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啊?”他听不懂,依然发傻似的盯着她笑。
令狐芒星正准备给他好看,谁知房里竟伸出一只手来,将这人拖到栏杆上挂着。
“啊,救命!”男子大叫,惊恐地看着下头一群看好戏的男男女女。
“你想清楚了再下来吧!”一道淡然的男声略带讽刺地道。
令狐芒星一震,急忙冲向晚红的闺房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同样拿不可思议眼神瞪向她的男子。
“哼!”她冷冷哼道,不悦地看着他。
“芒星?”简饶空是又惊又喜,“妳怎会在此?”
令狐芒星不回答,只拿没好气的眼瞪着他。
可恶的登徒子!世间的男子都是一样的,勾栏之地是必来之处,红粉知已是不胜枚举。
可恶、可恶、可恶至极!
望着她快要冒火的眼睛,简饶空先是一愣,然后才拿了然的目光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双手置于身后,静静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她手上拿了粉色和蓝色的布匹,想必是来送货的吧?但天色已晚,她一个姑娘家居然来到烟花之地送货,她怎么敢?这里不该是她来的地方才对!如果这是她爹指派的事,他想他有必要找她爹好好商量商量!
简饶空脸色也不对劲了。
“妳该回家!”他沉声道。
“哼!”令狐芒星当他的话是耳边风。晚红是迎翠阁的花魁,美艳无双、温柔似水,不仅才貌双全,更是京城王孙公子人人追捧的女子,若不是她出身烟花之地,恐怕去皇宫当妃子都可以!
而他简饶空在天色已黑、勾栏院生意正兴旺的时候,出现在晚红的闺房里,虽然他穿得整整齐齐,但是……
令狐芒星心里不屑地想,然后冲口而出:“我又不是找你的!”
她火大地一脚跨进房里,看也不看他一眼,决心将他踢出她心房之外,并且永远列为拒绝往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