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开她的手,微笑地叫着她的名字:“回风、回风、回风……”
为何越叫她的名字,他的心里越是难受,甚至有些空荡荡的。
“楼哥,你在哪里?”杜素素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殷若楼心神一震,发觉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连忙放开。“素素在叫我了。”
骆回风眼底闪过一抹怨恨,“今夜你要留在这里吧?”
“嗯。”
“明天呢?扇子铺也不用开了吗?”她忍耐的问。
“嗯。”
她点点头,“那个马三呢……算了,既然是你的事情,我还是为你找,你当知道我从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你是很少的例外之一。”
“我明白。”他微笑,现在他只有依靠她了。
虽然害怕总有一天会还她不起,但是他除了任由事情发展,别无选择。
命运总是随着自己的脚步走,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意愿。
第二日,殷若楼一大早就把信纸卷成细条状,装进一个小筒里,缠在信鸽的爪子上,然后把牠放飞天空。
“你在做什么?”
他一回头,看见骆回风正站在他身后,瞇着眼睛看着那远去的鸽子。
她的脸色苍白,眼下黑黑的一圈,显得精神不济,可见昨夜里睡不安稳。
“练过刀了?”他没有看见她提着大刀,可是现在应该是她练功的时间。
她摇头,望着他的脸,目光漠然。“你有黑眼圈,昨夜没睡好吗?”
“这应该是我问妳的吧?”他疟近她,“妳的黑眼圈比我的大。”
他的本意是想引她笑,因为她听了他的笑话总是笑得很开心,可是这次她的反应却有些漠然。
“我没有要照顾的未婚妻。”
“回风,我……”
“你刚才是给你师父和师娘发信吗?”她根本不听他说完。
他顺势转了话题,“他们已经闭关半年了,现在是我大师兄许横苍在当家,我通知他尽快带着师弟赶来。”
“为何?”
“由于师娘在怀素素的那段时间被仇家骚扰动了胎气,所以素素生下来后就一直靠内力保命,以前是师父和师娘在治疗她,等我们几个长大后,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所以你的武功才会时有时无?”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治疗方法?
“那是江湖神医的一种治疗方法,亦是一种绝高的武功修炼方法,类似嫁衣神功,不同的是对我没有损害,对素素,不仅能为她治病,而且随着治疗的时间,她的康复之日,就是她绝世武功练成之际。”
“为何这个重任落到你的身上?你们不是有三个弟子?”
“因为他。”提起那个人,他就很愤慨。
骆回风一下就知道他指的是铁棘将军,“跟他有关系?”
殷若楼原本不想说,可是又觉得告诉她无妨,那种矛盾的心情又出现了。
“简单的说,他……就是铁棘将军,曾经征战边疆两年,回来后恰好他的夫人,就是我的娘亲的同乡来京城做生意,求娘亲多行关照,他就怀疑我娘和人家有染,连带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要来个滴血验亲。娘生他的气,不愿受此等侮辱,就连夜带我想回娘家,可是反而让他认定是畏罪潜逃,他在半路截杀我们,我亲耳听见他说杀无赦。”那个被嫉妒蒙蔽的人丧失了天良。
他俊朗的脸孔被不堪的往事扭曲,“结果,娘死了,我也只剩下一口气,被路过的师娘救了。”
“铁棘将军本来就是多疑的人。”她在朝中久了,自然知道每个人的性情,可是对自己的妻儿也如此,未免过分了点。
“我十八岁那年,学成武功,在江湖上闯出名堂,为了赌一口气,我找上他,进行晚了十几年的滴血验亲,我要让他后悔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结果,他知道错误的同时,还在怀疑娘的不贞。他那时已经有七个儿子,会想认我是因为那七个儿子都没有出息,他只是想让我考武状元,为他光宗耀祖罢了。于是我继承了师父为素素治疗的工作,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我是自废武功,只是个废人。”
“你这么做是想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顺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例如去闹市卖扇子什么的。”他伸了个懒腰,把话说出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困难,反而很轻松,而且骆回风好像总是能猜到他的心思,沟通并不费劲。
想起来,以前禁不住杜素素的纠缠,勉强告诉她自己的往事,她只听了一半就吓得脸色苍白,捂着耳朵不愿听那个血腥的可怕故事,并一直心悸不已,她生性单纯,根本无法接受任何黑暗的事,所以他反过来安慰了她许久。
他说的卖扇子的话语终于引出了骆回风的笑容,“你如果真的去做低下的商贾,铁棘将军说不定会清理门户。”
“说不准喔!”他也笑了。
“他现在来找你,不是想藉你的驸马之名做什么事情吧?”
“往上攀爬?”
“不是。”骆回风摇头,她在朝中并不管具体的事务,更何况人人对她的畏惧多于尊敬,敢跟她相处的官员几乎没有。那么殷若楼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正想着,杜素素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了出来,“楼哥,我一直在找你。”
骆回风立即绷起脸,厉声问道:“妳偷听我们说话?妳在那里多久了?”
杜素素被她吼得一缩,委屈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我没有,我一路找楼哥,刚好走到这里,有点头晕才扶住树的,我没有故意听你们说话。”
“哼!”骆回风冷哼一声。
“别哭了,我们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妳不小心听了也没关系。外面风大,我带妳回屋好不好?我写信请大师兄和三师弟过来,他们很快就会到了。”殷若楼忙着为杜素素擦眼泪。
“什么?他们都来……”
“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啊?”他当她害怕责骂,轻点一下她的鼻尖。
骆回风猛瞪杜素素一眼,转身就走。
“妳去哪里?”殷若楼问。
“你管不着!”她如疾风一般,一眨眼的工夫就刮得老远。
对啊,他怎么这么多事,管起她的行踪来了。
杜素素把殷若楼对着骆回风跑走的方向出神的脸扳正。
“怎么了?”他柔声问,望着她忧愁的小脸。
“我本来以为楼哥被迫跟素素分开,娶了不愿意娶的公主,会跟公主闹得天翻地覆,可是我看见的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宠爱的捏了下她的鼻头,“妳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谁告诉妳不吵架就代表感情很好的?妳难道喜欢看见楼哥跟公主打架打得遍体鳞伤吗?说不定还要砍头。”他故意吓她。
她皱着眉摇头,“当然不是,可是在我看来,你和公主的感情的确不错。”
“公主对我很好。”他试图对她解释,“她对我来说不是难相处的人。”
“怎么会?她的样子看起来随时会杀人似的。”
“放心吧,有楼哥的保护,谁也伤不了我的素素。”
“楼哥还认为素素是你的吗?那么?素素可不可以也认为楼哥是素素的?”
“楼哥的人和心都是素素的,妳忘了我说过,妳是我最爱、最在乎的女子吗?”他微笑着拉起素素的手,顾及府里的仆人,最终没有把素素拥进怀里。
你把我置于何地?
不期然的,一个戚然的声音回响在耳畔,那是骆回风的质问。
他甩了甩头,试图摆月兑她的声音。为什么忽然想起她?是内疚感作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