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绸大声辩解,她要让女儿知道,她不是每次打电话来,都是打来要钱的。
“那还有什么事?”
宋莳口气冷淡,她麻木到其实并不想多问。
“是……是这样的,老妈托一些官太太,帮你小妹安排一场相亲,对方是家医院的院长,也是一家药厂的总裁,听说长得又体面又帅气,那汉草看起来也不错,又高又壮的,一看就很得人缘……”她话才说到一半,宋莳就插了一句话进来。
“说重点!”
她知道前面这些话,不听也罢。
“好,说重点就说重点,重点就是……呜呜……你那小妹竟然去喜欢上一个才刚退伍,到现在还找不到工作的穷光蛋!她说什么也不愿听我的话去相亲,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死了三个老公就算了,想说老的时候,可以靠女儿享享清福……
谁知道……呜呜……两个女儿都不争气,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是要等到生菇变成老姑婆,才要俗俗便宜卖给人家是不是啊……”
听到她妈妈话匣子一开,宋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连她也会扫到台风尾。
总而言之,她妈妈这通电话就是要哭诉两个女儿不孝,不早点出嫁,不愿嫁给有钱人,不让她过过当有钱人岳母的日子,结论就是这么简单。
她那位同母异父的小妹,身上大概也是流了跟她一样的血液,对于有钱男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感,才会抵死不从,说什么也不愿接受母亲安排,参加那种既无聊又无趣的相亲活动。
“你嫁三个老公,三个老公为了你,都投保了高额的意外险,结果,他们不负你的期望,统统意外身亡。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总共从他们身上,获得四千多万的理赔,再加上每个月我还给你两万块,你日子已经够好过了,为什么还要小妹嫁给有钱人不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贪得无厌?”
宋莳就算训起自己母亲,也毫不客气,她做事一向公正廉明,绝不偏袒任何人。
“贪得无厌!?”蔡秀绸觉得心像被狠狠一扯,接著嘶声吼道:“你这膨度短命的不孝女,竟敢说你老母贪得无厌!?说到保险,你那短命的老爸自己喝醉酒,开车去撞火车,这也要怪到我头上吗?再说,他投保也是为了我们母女呀!要不然,你小时候吃的住的用的,还有学校的注册费,课外辅导的补习钱,要从哪里来?你说话要凭良心啊!呜呜……”
“爸爸是因为你在外头交男朋友,心情郁闷才会喝酒开车,故意把车停在平交道上。”
当时,她年纪虽小,但事情的经过,姑姑全都一五一十告诉她了。
蔡秀绸吼得更大声了──
“你还在信你姑姑那些鬼话!?你说这些话不怕被雷公打!?哇──”她索性哭起来,“阿土啊,你听听你女儿说那什么话……宋家的公妈啊,谁来给我评评理,我是做了什么坏事,生出这种女儿来忤逆我……”她边抱怨边哭,想让女儿感到悔意。
其实,宋莳说这些话不是没有根据,在她老爸死后不到三个月,她老妈就改嫁给杨茜她爸,而他就是当时跟她老妈偷来暗去、搞七捻三的那位男朋友,只是她老妈依旧死不认错。
在她老妈生下杨茜四、五年后,老毛病又犯,开始在外勾三搭四,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去卡拉OK,还趁杨茜她爸到大陆出差,跟男人到钓虾场钓虾,两人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也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在看。
接著,她还被亲朋好友目睹她和男人到旅馆开房间,这消息最后不慎传到杨茜她爸耳里。
杨茜她爸在大陆从事养殖业,当时他正搭著舢舨在养殖池里看鱼,一听到这件事,气得直跳脚,一不小心摔进鱼池里,就这样被淹死。
事隔不到半年,蔡秀绸三度改嫁,当时已经九岁的宋莳,还特地到庙里求个平安符给新爸爸,还告诉他说:
“祝你……多活几年!”
就是说了这句话,害得她当时被她老妈修理一顿,并且被罚不准吃晚饭,那天晚上,懂事的杨茜偷偷拿了一块面包给她,就是从那时候,她们才开始培养出深厚的情谊。
没想到,那只平安符并没有保佑她们的新爸爸,不到两年,他就因为搭飞机发生空难,而过世了。
从那次之后,就算她老妈想嫁人,也没人敢娶。
然而,丰厚的保险金和赔偿金,让她足够挤进富婆之列,怎知,她这老妈永远嫌钱不够多,非要把她们往有钱人家里头推,不达目的,绝不手软。
手机不停传来她老妈哭喊的声音,宋莳听不下去,索性把手机放在一边,任由她咆哮。
她只是静静的穿起运动服,接著套上布鞋,头绑上运动松紧带,慢慢的走到后院,将宾拉登和海珊叫醒,陪她一同去外头小跑步,顺道去做做巡逻的工作。
今晚有寒流来袭,不过,她宁愿选择在冷清的街道溜达,也不愿回到温暖的被窝睡觉,因任务需求,她的手机不能关机,但是她又不愿整晚听她老妈说些不中听的话。
唉,或许就是因为看到她老妈的例子,才导致她对婚姻不感兴趣,在她的价值观中,金钱与男人都是俗不可耐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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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深巷寂静。
在江老太太家的大门外头,有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两个看起来像是还不满十八岁的小表,他们躲在一台载卡多的后面,一人拿著石头,一人则负责在一旁把风。
ㄎㄧㄤ──
宗以舜眯起眼睛,缩起脖子,暗咒一声,气自己竟然这么肉脚,没能一次就将巷弄里的监视器给打歪,还不小心打到一旁美而美的铁板招牌,发出超大声响。
“厚,你可不可以瞄准一点?你这鲁肉脚,眼睛是月兑窗了喔?”小妖压低声音啐道。
宗以舜回瞪他一眼,“妈的,你哭夭什么?那监视器那么小,你以为很容易就可以打歪吗?你要那么行,你自己来试看看!”
小妖吞吞口水,衡量一下距离。
妈的勒,这监视器没事装那么高做什么?
要不是看在它正对准他们即将去行窃的江老太婆家里,怕到时留下他们犯罪的证据,他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不行不行,我看要用别的方法,让我想想看喔。”
小妖走到旧衣回收箱前,打开铁盖,大肆翻找,最后,他找到好几双女用丝袜。
他把其中一双丝袜交给宗以舜,接著说道:“这个最好用了,把这个套在头上,就算监视器拍到,也看不出来我们是谁。”
宗以舜面露难色,“你脏不脏啊?这是人家套在脚上的,你拿来套脸!?你不怕被薰死喔?”
“薰死总比被打死好,你想被认出来,当街被打个半死吗?”小妖边说边挖好眼洞,然后捏紧鼻子,往头上套,“你看,这个除了套在头上外,还可以当作绳子,将那老太婆给反绑,然后又能够拿这个来塞住对方的嘴,让她无法出声。最重要的是,把这丝袜套在手上,这样警察就查不出指纹,这么好用的东西,不拿来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要不是前两个星期,宗以舜他哥哥宗以尧带他到这来,探视小时候曾有恩于他的国中老师,他也不会知道这位江老师家境会是如此优渥,更不会知道她子女都在国外,加上她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又卧病在床,只剩下一位看护在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