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敛下脸色,正经地命令:“烟儿,你跟茵茵去街市买些糖葫芦回来,这药应该很苦。”
“府里还有糖呢,我可以跟大娘借……”茵茵还没说完就不甘不愿地叫烟儿识相地拉走。
“不用那么费事的。”汐儿才说完就噤口,这哪轮到她说话了。
哎,真不该,拍拍乱跳的心口,真不乖,也不挑挑对象,面前这人是你们能在意喜欢的么?不想混下去了是吧!
还没跟它们沟通好,耿尧打断了她:“我刚看见你脸红了,是不是?”
明明是陈述的语气却偏偏要冒个问号!
这个人!
就不会好心一点放过她啊,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找茬捉弄她!
也好,也让她清醒了点。
曹汐儿,他根本不是喜欢你,紧张你只是因为你是他捉弄的乐趣,认清现实吧!
这样一想,汐儿反而坦然了,昂起头狠狠白了他一眼:“没有,想必少爷眼睛太累了,一时眼花很正常,您需要休息。”
“啧啧,这么快就恢复了。”虽然失望她又缩了回去,但脸上还是挂着坏到极点的笑容,“昨晚还有人忘情地抱着本少爷哭,说……”话故意断了,尾音还打着诱惑的颤。
丙然有人中招。
“说什么?”汐儿急了,明明记得是铁师兄,自己怎么会不要命抱着耿尧呢?哎,难不成真的是身体比心要诚实一些?
好,她承认自己或许是对耿尧动了心,可这不奇怪啊!她看重他完全是因为他是爹以外陪伴他在一起最长时间的异性了啊!
他还是不说,只是很神秘很不客气地笑,眼里全是促狭的坏意。
“到底说什么啊!”
急死了,汐儿不觉间攀上了他的手臂。手上指间纠缠住他的袖子用力用力再用力。
再不说,扯烂你名贵的衣服!
“说……”耿尧顿了顿,凑近她的脸与她眼看眼,鼻观心地一字一顿地公布答案,“我,要,喝水……”
……无语。
汐儿握紧双拳,闭上眼眸,深呼吸好几口。睁开,还是看见耿尧那碍眼的脸,青筋暴起,再闭眼,再睁开,实在是憋不住!
脚一踮,头一扬,毫不犹豫地做出一很多年后她都不曾后悔的举动,就是用额头狠狠撞向她的主子的头。
呃,只是有点偏差,身高不够,只撞到他高挺的鼻子。
听到他“哎哟”的惨叫,汐儿颇有成就感地拍拍手擦擦头。
没关系,效果是相同的!
“你!”耿尧发怒了,作势一扑被她事先准备好地跳开,然后在她抬头挺胸插着手冲他扮鬼脸的笑颜中沦陷了。
好灿烂的笑容,像威力无穷的阳光直射着他,恍惚间有点睁不开眼。
“怎么样?哼,本姑娘告诉你,做你的丫头我忍你太久了,不要忘记我也是有脾气的……呃……”
声音被堵在厚实的胸腔里发出不甘愿的闷闷声。
他又抱住她了!
这行为简直越来越顺手了啊!
有好长时间的怔忪,汐儿那一刻即使再企图挣扎却还是难免想要沉沦进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海洋。
来耿府也有数个月了,他与她几乎每天朝夕相对,也莫怪其它的人对此嚼舌,她一向认定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对人见人爱的耿尧更是打醒十二分精神面对,可是,还是不小心地失足落进了他知觉不知觉设下的陷阱。
她见过他好多的面貌,也知道他平日端着哪些面具,可是,不论是哪一个她都无法拒绝。他有时会顽皮耍赖把她绕得团团转,有时会色咪咪地讨她口上便宜惹她气急败坏,有时会正经严肃高深莫测让她胆战心惊,却也会在她危险的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帮助她克服,这些的他很难有人会不受吸引吧……
但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令她那么无措那么的温暖!
象征性地挣扎了会,也就叹口气伸手慢慢沿着他劲瘦的腰一点一点地环抱住他的背,然后明显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再然后引来他更激动的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的嘴情动地吻上她的额发时,她突然想起了烟儿姐姐脸上忧伤的雾气,突然间开始心痛。
慌忙间理智回来她七手八脚地终于将他给推开,低垂下难过的表情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好在茵茵及时赶过来在门口以外就快嘴报告:“糖葫芦买回来落……啊……夫人!”
然后是慌乱地福身作揖的声音。
汐儿吃了一惊,转过脸就看到门口杵立着不知来了多久的面无表情的白衣女人,尊容华贵的倒是一眼看得出很难亲近?
她,是耿尧的娘亲严纷雁?
脸更是火辣辣地燃烧,也赶紧福身行礼。
倒是耿尧最先镇定了情绪,懒洋洋般笑了笑,却让汐儿莫名觉得寒冷。
他迎上去接过娘的手扶她坐在太师椅上:“娘,这几日倒是对尧儿关系得紧,尧儿受宠若惊了!”
“你这死小孩会受宠若惊我但放心了!”严纷雁也不急着戳穿,跟他同样轻松愉悦地打太极。
看得出,他们母子二人生疏得很。
相较之下,耿尧跟她娘要来得亲昵些,起码嘴上的笑意在眼眸里闪现出来。而此时,他嘴角虽噙着一抹笑,眼里却是冰冷的寒意。
为什么?
“汐儿,倒茶。”
“哦,是……”
汐儿意会地领命,刚跨一步就叫大夫人一把拉住了手:“不急,你就待在这吧。”
“可是……”
“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应着,否则她会怪我管教不严。”耿尧冷然说道。
于是汐儿只好不安地待在原地。
这浑身散发出高贵典雅气息的妇人,她紧皱的眉宇透着与耿尧很少流露出相同的慎人的威严,一看就知道不好应付。
“娘来这难道还是为了前天那件事?”
严纷雁点点头,缓缓倒出来意:“可是你还是没回复,我这不就亲自过来你这向你要个明确的说法?”
“您想讨个丫头过去这点小事我自然不会含糊!只是,为什么偏偏指明这不起眼的汐儿?”那种语气还是慵懒似是没什么压力,可突兀的是其中的威严却层层透出,这应该是某某发怒的前兆吧。
越是显得云淡风轻,越是阴霾计较。
汐儿闻言一震,他们说的是她!
严纷雁毕竟年长,丝毫不在意地微笑:“没想到我们耿尧大少爷居然这样袒护一贴身丫头。这话传出去对我们耿府的颜面可只是有害而无利。”
汐儿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她是在暗示她不要妄想吧。
她与耿尧?纵然她是娘,就算是这里二夫人的女儿,在别人眼里,她也不过是最卑微不过的奴婢,怎么能配做京城首富的儿媳?耿府未来的女主人?
只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告知她,却是格外地伤人!
伤得人心碎满地,零碎到想弯腰怎么收拾也拼不出最初的形状。
雹尧目睹汐儿不住颤抖受伤的样子,不忍地别过脸讥诮地开口:“娘什么时候变得会打破自己向来的贤淑,何必出口伤人?”
严纷雁仍是坚持地凌厉:“我不过是想告戒某些下人不要痴心妄想得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泪,始终还是滑落出了眼眶,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晕开一圈一圈,就像汐儿的高傲自尊心一样。
“够了……我不会把她给你的!”
雹尧终于打破了平静,怒气外泄地与自己娘亲正面对峙了起来。
“你居然为了一下人违背我!你!”
“姐姐莫气,尧儿不肯是因为她前不久答允将那小淘气让给妹妹我了。”
汐儿泪眼婆娑地看见奇迹般出现的娘亲温柔地笑着,倾国倾城。
“是这样么?”
严纷雁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气势盛人。